第2025章 年9月20日(1/2)
我叫林杨,今年二十八,在杭州一家不大不小的广告公司做策划。每天的生活基本是被闹钟拽起来,叼着包子冲地铁,然后在格子间里跟甲方的需求死磕到天黑。说不上多差,但也绝对谈不上多好,就像楼下便利店永远卖不完的三明治,常温,顶饱,没什么惊喜。
以前我不是这样的。大学那会我还跟哥们儿组过乐队,我弹吉他,他打鼓,周末就在学校后门的小酒吧驻唱,赚点零花钱不够买琴弦的。那时候也谈过个女朋友,叫晓雯,喜欢穿白色的连衣裙,每次演出结束都在台下递矿泉水,眼睛亮得像星星。后来毕业,她要回老家考公务员,我想留在杭州闯闯,聊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说了再见。那天我在西湖边坐了一夜,耳机里循环着当时写的半成品歌,露水打湿了裤脚,也没觉得冷。
从那以后,生活就像被按了慢放键,又慢慢归了位。乐队散了,吉他被我塞进了衣柜最底层,弦都锈了。每天除了工作,就是跟发小老周撸串喝酒。老周开了家打印店,就在我公司附近,没事就喊我过去蹭茶喝,一开口就是“杨儿,我这儿新来个前台小姑娘,长得特白净,给你介绍介绍?”每次我都摆手,不是不想,是觉得麻烦。成年人的感情好像总带着一堆附加题,家世、工作、未来规划,不像以前,喜欢就是喜欢,递瓶矿泉水都能开心半天。
我有个习惯,晚上加班回家,会打开一个小众播客。不是什么热点解读,也不是成功学鸡汤,就是一个女生在那儿絮絮叨叨地说日常。有时候讲她在成都的老巷子里找到一家卖糖油果子的老店,表皮脆得掉渣;有时候说她养的猫总在半夜扒拉她的键盘,害得她写的稿子全乱了;还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就放一段雨声,或者咖啡馆里的背景音。她的声音很软,像晒过太阳的棉花,每次听着听着,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就松下来了。
播客名叫“城南的风”,主播没说过自己叫什么,听着像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我很少留言,直到有一次,她聊起小时候奶奶给她织的毛衣,说后来搬家弄丢了,现在想起来还可惜。我鬼使神差地在评论区敲了一行字:“我奶奶以前也给我织过,藏蓝色的,袖口有个破洞,我穿到高中才舍得扔。”
没想到第二天,她在播客里提到了我的留言。“那位说奶奶织毛衣的朋友,”她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点暖意,“破洞的地方说不定藏着奶奶的心意呢。”我当时正在吃外卖,突然就觉得嘴里的炒饭香了不少。从那以后,我偶尔会留个言,她也偶尔会回应一两句,像是两个隔着屏幕的熟人,分享着彼此没什么波澜的日常。
有一次公司接了个成都的项目,要去那边出差一周。出发前一天,我在评论区留了句:“下周要去成都啦,求推荐好吃的糖油果子。”第二天她回复说:“文庙西街那家‘李嬢嬢’,要趁热吃,配碗冰粉刚好。”还加了个笑脸的表情。我把这句话截图存了下来,心里竟有点莫名的期待。
到了成都,项目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开会开到晚上九十点。直到临走前一天下午,才有了点空闲。我按着她给的地址找过去,文庙西街藏在老城区里,两旁全是青砖灰瓦的老房子,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李嬢嬢”的摊子前果然排着队,我跟着排了十几分钟,终于买到了一串。咬下去的瞬间,焦糖的甜香混着糯米的软糯在嘴里化开,确实像她说的那样,好吃得眯起眼睛。
我站在摊子旁,突然想起她播客里说的,有时候会在这附近的书店看书。鬼使神差地,我顺着街道往前走,果然看到一家挂着“旧时光书店”招牌的小店。推门进去,风铃叮当作响,里面全是旧书,阳光从天窗照进来,落在书架上,灰尘在光里跳舞。
角落里坐着个女生,穿米白色的卫衣,扎着低马尾,手里捧着一本书,脚边卧着一只三花猫。她的侧脸很柔和,阳光刚好落在她的发梢上。我本来没多想,直到那只猫突然站起来,蹭了蹭她的腿,她低头摸了摸猫的头,轻声说了句:“糯米,别闹。”
“糯米”——我心里咯噔一下。她在播客里提过,她的猫就叫糯米。
我站在原地,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想上前打个招呼,又怕认错了尴尬,万一只是巧合呢?我磨蹭了半天,拿起一本旁边的旧书翻着,眼睛却忍不住往她那边瞟。她好像察觉到了,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疑惑,又很快低下头去。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开口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声音软软的,跟播客里一模一样:“喂,王阿姨啊……嗯,糖油果子我知道,昨天还跟听众推荐来着……”
没错,就是她。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她挂了电话,抬头看着我,眼里还是带着疑惑。“那个……”我有点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你是‘城南的风’的主播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是啊,你是……”
“我是经常给你留言的那个,”我赶紧说,“就是说奶奶织毛衣的那个。”
“哦!是你呀!”她眼睛亮了起来,“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你是来成都玩的吗?”
“嗯,出差,”我放松了点,指了指门外,“刚去吃了李嬢嬢的糖油果子,确实好吃。”
她笑得更开心了:“我就说嘛,她家的最正宗。对了,我叫苏晓,你可以叫我晓晓。”
“我叫林杨。”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从播客聊到成都的美食,从各自的工作聊到小时候的趣事。她告诉我,她以前是做编辑的,后来辞职开了这家书店,播客是闲下来的时候录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听。我说我每次加班累的时候,就靠她的播客解压。糯米一直在我们脚边蹭来蹭去,偶尔跳上桌子,踩翻了她的茶杯,她也不恼,只是笑着把猫抱下来。
临走的时候,我们加了微信。我要回杭州了,她送我到路口,挥挥手说:“下次来成都,还来书店找我啊。”
“好。”我点头,心里像揣了颗糖。
回到杭州,我们每天都会在微信上聊天。她会给我发书店里新来的旧书,发糯米趴在书上睡觉的照片,发成都的晚霞;我会给她发西湖的荷花,发公司楼下好吃的生煎包,发加班到深夜时窗外的月亮。有时候聊到很晚,我甚至会忘了第二天还要早起。老周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拍着我的肩膀说:“杨儿,你小子最近不对劲啊,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是不是有情况?”
我没否认,笑着跟他说了苏晓的事。老周一听就急了:“成都啊?异地啊?那怕什么,喜欢就去追啊!你以前追晓雯那股劲儿哪儿去了?”
我不是没想过。可异地毕竟是个坎,我吃过一次亏,有点怕了。苏晓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犹豫,从来没提过感情的事,只是安安静静地跟我分享日常。
直到有一次,我加班到凌晨,胃突然疼得厉害,冷汗直流。我趴在桌子上,下意识地给苏晓发了条消息:“胃疼,好难受。”
本来以为她已经睡了,没想到秒回:“家里有药吗?是不是老毛病犯了?”
我跟她提过,我大学的时候就有胃病。我回:“没有,药吃完了。”
她没再回消息,过了大概十分钟,我的手机响了,是她打来的视频电话。我接起来,她穿着睡衣,头发有点乱,背景是她的卧室。“你先喝点热水,”她语气很着急,“我刚问了我杭州的朋友,你公司附近有个24小时药店,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要是走不动,就叫个外卖送药。”
“嗯,好。”我看着屏幕里的她,心里暖暖的。
“以后加班记得备点胃药,”她皱着眉,像个小老师,“别老吃外卖,对胃不好。”
“知道了。”我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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