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 大敌当前（2/2）

朱玉簟道：“这件事我会对父皇说的，我是不希望你受到牵连。”

“公主，谢谢你的关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柳吟絮感激地对朱玉簟道。

远处传来了打更的声音。起风了，淡白的月亮也冷得隐入了云层中，天上连颗指路的星星都没有，没有光亮的夜变得更加漆黑而阴冷了。

朱玉簟道：“已经三更天了，我们快回去休息吧。”她轻扶着柳吟絮下了观月台，二人摸黑穿过了园子，来到了柳吟絮所居住的中落宅院内。柳吟絮先回屋了，朱玉簟经过薛寒秋的房间，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叩动了房门。

薛寒秋满腹心事难以入睡，他一骨碌从**爬起来，带着戒备的声音，“谁？”

“是我”，朱玉簟轻声道。

一听是玉簟的声音，薛寒秋飞奔上前打开了房门。“发生什么事了？”他见玉簟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带着一丝颤颤的恐惧，一阵心疼，紧张地问道。

“进屋说吧”，朱玉簟幽然叹息道，闪身进了房内。薛寒秋环顾四周，不见有什么异常动静，也进了屋，将房门关上。

薛寒秋下意识地想点亮桌上的油灯，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万一被人瞧见他们在深夜共处一室，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他收回手臂，来到玉簟身旁，黑暗中，他听到玉簟低低的啜泣声，“发生什么事了？”

朱玉簟断断续续地将晚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寒秋，“那个天竺国的羯罗，不知道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她浑身战栗着还没把话说完，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温暖的气息萦绕着她，她闭上了眼睛，这挺拔伟岸的身躯，此刻是她多么坚强的依靠！她将粉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晶莹的泪珠不断地滑下脸畔。

薛寒秋心中一痛，脸上的神情由怜惜转为愤怒了。那群可恶的天竺和尚，给玉簟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她还是忘不了摩炎的万般摧残与折磨，忘不了那个可怕的幻境，只是，她一直在他面前强颜欢笑，故作洒脱，将内心的脆弱很好地隐藏起来。他咬牙道：“我定要手刃羯罗，决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

朱玉簟听到他的话，微微仰起头，绝美嫣容带着极深的悲愁。薛寒秋捧起她的脸，深瞳中有着压抑的隐痛，“玉簟，别把所有的苦都藏在心里，让我为你分担，好吗？我想和你同甘共苦，可你总是和我分享甘甜，却把苦涩留给自己。”

“寒秋……”朱玉簟任泪水在眼眶内打转，“我以为我早已习惯了孤独，以为我不曾害怕寂寞，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有人陪伴，有人疼爱的感觉，真的很好。你的怀抱好温暖，我真舍不得离开”。

薛寒秋幸福地笑着，“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我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地抱着你。”他低下头，将她脸上的泪痕吻去，再往下，将一腔深情倾注在她柔润如带露花瓣的唇上。黑暗中，他们亲密无间，感受着彼此温热的心跳和呼吸。原本轻柔的吻越来越加浓烈，双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温软，仿如植入心尖的瑟缩，柔柔的碰触也渐渐加重。直到感觉到玉簟的娇躯因紧张而发抖，他才松开了她，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仿佛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上前将房门打开，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狂乱的意识渐渐清醒，他缓慢地转身，“我送你回去吧”。

二人默然无语地向朱厚照所居住的最深处的大院行去，秋夜寒人心，凉风瑟人影。远远见到守在院门外的侍卫，薛寒秋不舍道：“我只能送到这儿了。”

朱玉簟澄澈如水的眸子缓缓凝望过来，许久，才飘然离去。薛寒秋见到守门的侍卫向她躬身行礼，见她那如梦似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头涌起一股酸楚。

长夜很快过去，朱厚照来到宅园内呼吸清晨新鲜空气时，天色已经大亮，东方天际，升起来一轮红日，金光霞线，交织成绚烂无比的日出景色，却又是那样短暂，转瞬即逝。耀目的彩霞，变成了过眼云烟。

用过早膳后，朱厚照做出了一系列的决定，不再追究蒋瑶的责任，刺客事件就此作罢；命人赴吴县传旨，将为非作歹的陈县令罢了官，流放边陲；传令即刻起程返京。朱玉簟见他脸色铁青，眼窝深陷，昨晚肯定没有睡好，想来是对那些朝中老臣仍有几分惧怕，只得强压下满腔怒火，准备返回京城。

蒋瑶听闻朱厚照要走了，心中大喜，可没想到朱厚照临走前又给他出了道难题，“蒋爱卿，朕想要扬州当地的特产——琼花”。

蒋瑶一脸的视死如归，道：“启禀陛下，琼花本来是有的，但自从宋徽宗去北方打猎，这花就绝种了，所以无法献给陛下。”

这是一句十分刻薄的话，所谓去北方打猎，学名是北狩，就是当俘虏的意思，这是明目张胆地把朱厚照比作亡国之君。在场的人都吓得目瞪口呆，半天呆着不动。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朱厚照听到了这句话，只是叹了口气，笑了笑，轻松地表达了他的意见：“也就这样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蒋瑶目送朱厚照的銮驾驶离了扬州，几乎想要放鞭炮，庆贺终于将瘟神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