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回 杜鹃啼血（1/2）

“姐姐，你是觉得我在场，不方便吗？”柳吟絮打趣道。

朱玉簟的泪水扑簌簌滚落，她摇头道：“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

“姐姐”，柳吟絮听得心惊肉跳，“杜鹃啼血，难道你……”

杜鹃鸟俗称布谷，又名子规、杜宇、子鹃。春夏季节，杜鹃彻夜不停啼鸣，啼声清脆而短促，唤起人们多种情思。如果仔细端详，杜鹃口腔上皮和舌部都为红色，人们见杜鹃花那样鲜红，便把这种颜色说成是杜鹃啼的血。

朱玉簟以杜鹃自喻，柳吟絮心领神会，她是要用毕生全部的热情，去燃烧生命尽头，为薛寒秋跳起那最灿烂的绝舞……

夜晚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朱玉簟听到隔壁有悲凉的琴声传来，她被琴声吸引了过去。是柳吟絮在弹奏古琴，朱玉簟见她那白皙的面颊上，泪痕犹新，那大大的黑眼睛如梦如雾。不知是弹到第几百次了，这单调重复的曲子，把那寂夜，似乎已划成了一点一滴的碎片，就像屋檐上的雨滴一般，重复又重复的滴落。柳吟絮抬头见到朱玉簟，停了抚琴的动作，起身向她走来。姐妹俩目光交织，心神皆随琴弦的余波一同颤动。

朱玉簟走向古琴，落座，纤纤玉指落在了琴弦上，她的琴声骤然急促了起来，力量也加重了，如狂风疾雨般，那琴声猛烈的敲击着夜色，敲击着黎明，手指在一种半麻木的状态中运动，似乎她的手指划过的不是琴弦，而是她的命运。

第二日清晨，巡城御史桂大人来到国舅府求见安宁公主。朱玉簟十分讶异，五城兵马司及巡城御史承担的是京城内外的巡察缉捕等任务，与自己毫不相干，桂大人来见自己做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的全身。

桂大人见了朱玉簟，下跪行礼，“微臣参见安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玉簟客客气气地回道：“桂大人快请起，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桂大人轻咳两声，吞吞吐吐道：“这个……公主殿下，锦衣卫在京郊一处废弃的庙宇中发现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有人认出，那女死者是安宁公主的贴身侍女香雪。”京城内外的巡察缉捕等任务，本是由五城兵马司及巡城御史来承担，但遇到一些治安问题，皇帝大半让都察院、锦衣卫去解决，锦衣卫已经理所当然的成为京城治安的主要力量，责无旁贷的担任起京城内外捕盗之事，锦衣卫也奉皇帝旨命，专理捕盗奸事。

朱玉簟觉得脑中嗡嗡轰鸣，胸口堵得难受，她双手紧紧捂住胸口。桂大人见状，吓得扑通一声跪地请罪，“微臣该死，惊扰了公主，微臣知罪！”

朱玉簟缓过神来，她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带我……去……去看看……香雪”。

念月一路搀扶着朱玉簟上了轿子，又搀着她进了五城兵马司衙门，朱玉簟远远瞧见大厅正中的地上白布覆盖的尸体，她迈出的每一步都似铅一般沉重。桂大人担心她又受到刺激，赶忙阻拦道：“公主还是不要看了，那两具尸体赤身**痴缠在一起，**污秽，不堪入目，莫要污了公主的眼睛。

好似被人狠掴了一巴掌，朱玉簟只觉得眼前金星闪闪，她像提线木偶一般，被无形力量操纵着，僵硬地迈动步伐，仿如隔了千年万年般漫长之后，终于来到了香雪身边。她扯动了蒙在尸体脸上的白布，她看到凝固的鲜血从香雪的嘴角一直蔓延到脖颈上，毫无血色的脸庞，面部肌肉僵硬，双目圆睁，那眼神里包含的，有恐惧，有屈辱，有绝望。她的手颤抖着抚过香雪的双目，阖上了她的眼帘。她的目光掠过香雪身边那具男尸的脸部，左脸上有一块硕大的红色胎记，几乎遮盖了半边脸，形貌极端丑陋，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是羯罗！朱玉簟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朱玉簟醒来时，已经躺在国舅府房间的**，郑金莲、沈弄碧和念月守在她的身边。她听到郑金莲慈蔼的声音，“谢天谢地，总算醒了”。

沈弄碧和念月满脸的泪水，默然不语。

“香雪她……”朱玉簟痛苦地重又闭上眼睛，泪水从她的眼角渗出，似珍珠般一颗颗坠落。

从三人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朱玉簟终于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香雪所遭遇的一切。江彬找到香雪，以哥哥谷元超的性命相威胁，命她将从苗疆“忘情蛊”提炼而来的忘情水偷偷倒入茶水中，让朱玉簟喝下。只要喝下忘情水，就会忘却情爱，忘却最爱，忘却刻骨相思，重新去接受另一份感情。

香雪知道这样做对于朱玉簟和薛寒秋将是一种致命的伤害，她不愿这么做，但又不能不顾及自己的亲哥哥。思来想去，她决定牺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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