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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难眠的秋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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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秋夜,注定不止一人难眠。

譬如,澄清坊温府的主人,温恕。

他已经十数年未曾被噩梦魇住。那些惨痛的过去,早已被他深埋心底。

上一回如此,还是与钟诚隐姓埋名、仓皇流亡之时。

可今夜,他却梦魇,更是无端梦见了那个女人——

那个在严府后巷发现晕厥的他、将他救回的沁芳;那个为他延医用药,倾听他编造的身世,而后将他引荐给阁老父亲的女人。

那个,给了他重生开始的女人。

不!

真正给他重生之机的,是那个视独女为世间珍宝的严阁老。

温恕从榻上陡然惊醒,胸口被轻薄的缎被压得异常沉痛,胸腔剧烈起伏,心跳如擂鼓。涔涔的冷汗湿透了里衣,竟令他在微暖的秋夜里,生生觉出一丝彻骨冰寒。

他捏紧缎被一角,唇线抿得发白。

沁芳竟会入他梦里!这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想来,定是白日里瑾儿那孩子无端提及往事,勾起了那些被他深埋的不堪回忆。这些陈年旧事压得久了,稍一翻动,便成了梦魇作祟。

他的梦境,向来是“她”的疆域,满是春晖般的暖意与芍药的清冷甜香。

而方才的梦境...却寒似冰窖,死寂沉沉,满是下坠的失重与窒息。

温恕眉间掠过一丝苦涩。

沁芳这女人,就算是入梦,也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压抑与憋闷。

他躺了片刻,依旧睡意全无,终是披衣下榻,推开了房门。

初秋的夜风挟着凉意,拂过庭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水的月色漫过婆娑树影,在寂寂庭阶上投下斑驳而模糊的轮廓。周遭一派秋夜的静谧安详,可他心底那份无名的惊悸,却如这无声蔓延的月色,挥之不去。

梦里沁芳说了什么...他已恍惚不清。

只依稀记得,梦里尽是她数年如一日的琐碎的温柔。

她仍如从前般柔柔地唤他“老爷”——

“秋深露重,老爷,妾身为您添件衣裳可好?”

“老爷您要习字吗,妾身无事,让我来为您研墨可好?”

“老爷,您这残局着实精妙,今日老爷若得闲,妾身陪您手谈一局,一起破这残局可好?”

“我晓老爷一直在找邱学士的《大学衍义补》初刻本,妾身终于托人从江南给您寻到了。书中论及漕运、盐政的见解,与老爷近日所思颇为相合,让妾身陪您一同研读可好?”

.......

温恕皱紧眉头。

他从来都只想说不好,可每次说出口的,都是“好”。

违心的“好”说得太多,多到后来面对谨儿,他心中竟连一丝温和、一丝情分的念头都荡然无存。

这女人所出的谨儿,在自己眼中,处处皆是不好。

以致于,他连一分好脸色,都不愿给予那个孩子。

温恕仰头望向沉沉的夜空。

沁芳生前最爱的便是这秋夜,总爱唤他一同漫步庭中。她说四季月色,独属秋夜最为皎洁朦胧,醉月悠悠,漱石休休,最是令人沉醉,也最是引人思念。

漫步时,她常在他身侧轻声细问,说他眉宇间总有化不开的愁绪,劝他“一觉清眠万事休”,莫要成了“堪笑邯郸槐里梦”里那般执迷不悟的痴儿。

平心而论,沁芳除却才华,那温柔的笑声确能令人如沐春风。

只可惜,他每每总是先看见她蹒跚的步态,而后才听到那有几分悦耳的笑声。

未曾动听,厌恶便已难以压抑。

那笑声即便能带来片刻慰藉,也在顷刻间,就被翻涌上来的厌恶所吞没。

清眠?

他真正的清眠,确是在她过身之后,才得来的。

温恕步履沉缓,独行于长廊之下。

今夜本该月华如水,此刻天际却似泼洒的浓墨,一轮孤月如同被困的兽,在云隙间徒劳挣扎。惨淡破碎的清辉时隐时现,如同裹了铅的幕布,与万籁俱寂的庭院一同,沉沉压上心头。

这澄清坊的宅邸,是庆昌帝亲赐的荣宠,万金难求。

人人都说,此处的月色也比别处更澄澈几分。

他终于挣脱了严府的囚笼,无须再违心扮演恩爱,更不必夜夜面对那个让他如鲠在喉的女人——

他眉间所有的郁色,皆是她一笔一笔描画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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