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3见面与震惊争取管家家人的信任(2/2)
那张凭证的质地,上面清晰的字体,尤其是那枚方方正正、颜色鲜红的公章,带着一种在这个时代不容置疑的,来自“官方”和“单位”的公信力。
两人下意识地,带着敬畏地凑在一起,田玉芬颤抖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划过。奶奶则眯着眼,尽管不认识字,却也努力分辨着那红色的印记。
上面的那些字,田玉芬虽然认不全,但那正式的格式和公章,已经足以让她们相信,阳光明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真是……真是祖上积德,老天爷开眼了啊……老头子,是你在天上保佑着咱们孙子吗?”
奶奶秦兰英最先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双手合十,抬头望着堂屋那被烟熏得有些发黑的房梁,激动得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着,不住地念叨着,泪水顺着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
田玉芬看着那张凭证,又看看儿子那坦然、诚恳的面容,再看看地上那堆实实在在、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粮食和肉食,巨大的惊喜,终于冲垮了她心头的最后一丝疑虑和担忧。
眼泪一下子就从她那早已干涩的眼眶里汹涌而出,不是悲伤,而是那种长期重压后,突然得到释放的混杂着心酸、喜悦、骄傲和难以言喻的轻松情绪的宣泄。
她赶紧用那双粗糙不堪的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娘,您别哭啊,这是天大的好事,该高兴才对。”
阳光明见状,心里也酸涩不已,连忙上前轻声安慰,用手轻轻拍着母亲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的后背。
“好事,是好事……娘知道……娘这是……高兴的……”田玉芬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脸上却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带着泪花的灿烂笑容。
那笑容让她瞬间年轻了好几岁,“我儿子有出息了……真有出息了……遇上这么大的造化……娘这是……心里头……热乎……”她语无伦次,但表达的意思却无比清晰。
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用大钱的地方,阳光明干脆一次性把谎圆了,接着说道:
“那些牛黄挺多的,我只是暂时卖出了其中一小块儿,我怕一次性都卖了,钱太多,影响不好。
我已经问过了,牛黄可以长期存放,就算放一辈子都没问题,不会变质。
以后咱家缺钱了,随时都能取出一块牛黄去药店换钱。
也就是说,有了这些牛黄,以后咱家恐怕再也不会缺钱了!”
“竟然还有?”
田玉芬和秦兰英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那得是多大一块牛黄?我孙子的运气也太好了!我做梦都不敢想,咱家竟然也有钱花不完的时候!”这个惊喜有点太大,老太太得好好消化一下。
“挺大一块儿!我估计恐怕得有个几百克。”
为了避免两人继续追问,阳光明紧接着说道:“东西太宝贵,我不敢放在宿舍,剩下的那些牛黄,我暂时放在老师家里了。”
“你还挺细心的,你们大学里的老师都是文化人,值得信任。”田玉芬表示赞同,并没有担心放在老师那里不安全。
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后,田玉芬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脸,又想起了关键问题,指着地上的粮食和肉,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那……这些东西?”
她想知道,儿子是怎么把这些“宝贝”安全弄回来的,又花了那笔巨款中的多少。
“这就是用那笔钱的一部分买的。”阳光明顺势解释道,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
“我在京都不是有几个处得好的同学吗?他们家里……有些门路,知道咱家困难,主动帮忙牵的线。
这些东西,都是通过他们家的关系,花高价买的,但不要票。
虽然说是高价,其实也就比国家统销价高了一倍左右。
人家是看同学情分,真心帮忙,没赚咱们钱,这价格真不算高,要是搁在……搁在外面黑市上,翻上十倍都未必能买到这么齐全的好东西。”
他刻意将功劳推给“有门路的同学”,并强调是“同学情分”和“帮忙”,价格“不高”。
他怕价格报的太高,母亲和奶奶会心疼钱,舍不得吃用。
田玉芬和秦兰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和庆幸。
如今这光景,她们即使足不出户,也多多少少从村头巷尾的闲谈中,隐约听说过外面有那种私下交易的“黑市”,里面的粮食价格高得吓死人,往往比供销社的统销价高出好几倍甚至十几倍,而且经常有价无市。
儿子只说比统销价高一倍,还能买到这么多平时见都见不到的精细粮和肉,这绝对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全靠他那有本事、重情义的同学帮忙。
这让他们对“大学生”这个身份,更加高看了一眼。
“你那些同学……可真是咱家的大恩人啊!这份情,咱可得记在心里!”田玉芬感慨道。
她心里盘算着,以后要是人家有机会来家里,哪怕砸锅卖铁也得好好招待。
在她和老太太朴素的认知里,能考上首都大学的儿子,认识的同学自然也都是有本事、有门路、家里不简单的人,有点“特权”或者特殊渠道,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种对知识、对身份的敬畏和信任,让她们下意识地相信了阳光明的说辞,没有去深究其中的细节。
阳光明见她们接受了这个解释,便趁热打铁,说道:“娘,奶奶,你们放心。通过这层关系,以后咱家还能陆续买到这些东西。
我现在手里不缺钱,往后咱们家最重要的事,就是填饱肚子,把身体养好。
你们千万别再像以前那样,省着、饿着,有点好吃的都留着,轻易舍不得动。
以后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比起钱来,粮食和身体才是根本,才是咱们家的根基。
你们身体好了,我在外面读书才能安心。”
这话说的实在,田玉芬和秦兰英都记在了心坎里。
她们何尝不想吃饱吃好?只是以往条件实在不允许,有点细粮或者油腥,也总想着攒起来,或者留给可能回来的阳光明和正在长身体的阳珊珊。
长期忍饥挨饿、克扣自己,已经成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
如今儿子有了这么大一笔“意外之财”,并且有了门路,声称还能持续、稳定地获得这些救命的粮食,她们心里那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大石头,总算可以稍稍挪开一些了。
“你说得对,是这么个理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家里有粮,心里才不慌。”
奶奶秦兰英首先表态,她经历过太多的荒年和战乱,亲眼见过易子而食的惨剧,深知“家中有粮,心里不慌”是世间最朴素的真理。
手里有粮,比怀里揣着金山银山更让人踏实。
田玉芬也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真正轻松的笑容:
“好,好,都听你的。以后咱家好好吃饭,再也不抠抠搜搜地亏待自个儿的肚子了。”
她说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面,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一早,就用这白面,给儿子和珊珊烙几张香喷喷的纯白面的饼,让他们吃个够!
阳光明见时机成熟,便提出了关于钱款管理的想法:“娘,奶奶,既然你们都同意,那这笔卖牛黄的钱,以后主要就是用来买粮买肉,持续改善咱家生活。
钱放在我这里,用起来也方便,我就先自己保管着,不交给家里统一管了。娘,您看这样行吗?”
他的语气带着商量,但态度很明确。
在田玉芬和秦兰英的心目中,阳光明虽然是晚辈,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是传承香火的希望,如今更是考上了首都大学,成了“文曲星”下凡,本就是一家之主的地位。
以前他常年在外上学,家里的事顾不上,如今他主动提出掌管这笔由他带来的“巨款”,并且是为了持续改善家庭生活,两人都觉得理所应当,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觉得这样更稳妥。阳光明毕竟是大学生,见识广,肯定比她们会管钱。
“行,这钱是你挣来的,自然该你管着。娘没意见。”
田玉芬很痛快地答应了,没有任何不快,“家里以前攒下的那些钱,加上你爹也经常寄钱回家,我也不瞒你,就算咱家几年前盖了砖瓦房,现在的存款也还有四百八十块!
我今天跟你交个底,也好让你心里有数,你看这些钱要不要也交给你保管?”
她深知当家不易,儿子愿意担起这个责任,她只有欣慰。
母亲愿意信任他,阳光明当然高兴,但他很坚决的拒绝了母亲要把钱交给他的提议。
阳光明知道,父亲虽然已经和母亲离婚,但在生活费上并未短缺,经常寄钱回来。加上母亲和奶奶极其节俭,养鸡鸭、种自留地,家里确实有些微薄的积蓄,并不缺钱花。
只是在当下,票比钱更重要,手里没票,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他现在解决了最重要的粮食来源问题,家里的那点积蓄用来应付日常零散开销绰绰有余,便没有提出要统一管理。
让母亲手里留些钱,她心里也踏实。
家里有了足以度过荒年的粮食,有了油水充足的肉食,而且以后还能像细水长流般持续获得,再也不用为下一顿饭在哪里、如何填饱肚子而日夜忧心,斤斤计较。
对于长期在温饱线上挣扎,受够了饥馑的田玉芬和秦兰英来说,这无疑是比天上掉下金元宝还要让人惊喜的事情。
两人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被这巨大的喜讯熨帖得舒展了些,长期因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而笼罩在眉宇间的愁云惨雾,此刻被这强劲的喜悦之风吹散了不少,连眼神都变得明亮了许多,不再是那种麻木的认命般的沉寂。
堂屋里,虽然依旧简陋,却仿佛因为这一堆粮食和肉,而充满了勃勃的生机与希望。
三个人正说着话,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快而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清脆稚嫩、如同出谷黄莺般的童音,由远及近:“娘!奶奶!我回来啦!”
话音未落,一个瘦小的身影,就像一只轻盈的小燕子,又像是一阵欢快的风,“嗖”地一下飞进了堂屋。
来人正是阳光明十岁的小妹,阳珊珊。
她身上穿着一件用旧衣服改小的已经褪色的碎花布衫,胳膊肘处打着两个不太对称的补丁,下身是一条同样打着补丁的蓝色裤子,已经短了一截,露出纤细的脚踝。
她的小脸瘦瘦的,下巴尖尖,皮肤带着这个年代农村孩子常见的缺乏营养的菜色和夏日晒出的浅棕色痕迹。
但那一双大眼睛,却乌溜溜、黑漆漆的,像两汪清澈的山泉,极有神采,转动间透着属于孩子的机灵和好奇。
她一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堂屋中央的那个高大挺拔的熟悉身影。
她先是猛地一愣,小脑袋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随即,那双大眼睛如同被点燃的星辰,骤然迸发出极致的惊喜光芒。
“哥!”
阳珊珊发出一声几乎是破音了的尖叫,连背上那个视若珍宝的书包都顾不上好好摘下,随手往旁边的土炕上一扔,就像一颗真正的小炮弹似的,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紧紧抱住了阳光明的腰,把小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使劲地蹭着,仿佛要将自己揉进哥哥的身体里。
那力道之大,撞得阳光明都微微后退了半步,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我想死你啦!你怎么才回来呀!”
小姑娘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出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毫不掩饰的依赖、委屈,以及巨大的喜悦,小胳膊箍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哥哥就不见了。
阳光明被妹妹这全身心的依赖冲击着,鼻腔又是一酸。
他伸手,无比轻柔地抚摸着妹妹那有些枯黄却细细软软的头发,声音放得格外温和:
“刚回来没多久,没多久。哥也想你了,天天都想。”
这并非完全是安慰,在京都求学的日子里,这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小妹,确实是他最大的牵挂之一。
阳珊珊抬起头,小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了健康的红晕,像擦了胭脂。
她叽叽喳喳地,语速快得像机关枪,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来:
“哥,你在首都好不好?首都的人穿啥样的衣服?有没有好吃的?比咱家的窝头好吃吗?”
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那个神秘大城市的好奇和向往,以及对“好吃的东西”最本能的期盼。
看着妹妹这充满活力的样子,阳光明心里既欣慰又酸楚。
他笑着,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像变戏法一样,从挎包里摸出了一大包用厚实油纸包着的东西。
他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大包大白兔奶糖。
他毫不犹豫地抓了一大把奶糖,不由分说地塞到妹妹那双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小手里:“喏,哥给你带的奶糖,首都买的,尝尝甜不甜?”
然后,他又转身,给母亲和奶奶手里,各塞了两颗奶糖:“娘,奶奶,你们也尝尝,这奶糖味道醇,不齁嗓子。”
剩下的糖,连同那个大大的油纸包一起,他郑重地递到了奶奶的手里:“奶奶,剩下的这些,您收着,平时给珊珊甜甜嘴,您和娘也时常吃上几颗,补补力气,别都省着。”
阳珊珊看着自己手心里那一大捧散发着诱人奶香味的白色糖果,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张成了圆圆的O型,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起一颗被透明玻璃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奶糖,笨拙而又急切地剥开那层“外衣”。
当那雪白的糖块完全暴露出来时,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下子就将它塞进了嘴里。
瞬间,一股浓郁、香甜、醇厚的奶味,如同炸弹般在她小小的口腔中爆炸开来,席卷了每一个味蕾。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极致的甜蜜和香醇,不同于偶尔能吃到的带着些许杂质甜味的红薯干,也不同于只有过年时才能分到的水果硬糖。
这是一种绵长的,充满了幸福感的味道。
小姑娘被这巨大的味觉享受冲击得眯起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着,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无比满足的笑容。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属于孩子的快乐。
“好甜!好香!哥,这糖真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她含混不清地叫着,因为嘴里含着糖,腮帮子鼓鼓的,声音糯糯的。
她紧紧攥着手心里剩下的那些糖,仿佛握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田玉芬和秦兰英看着手里那两颗奶糖,又看看珊珊那幸福得快要飞起来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田玉芬犹豫了一下,这么好的奶糖,不舍得吃。
但在儿子的注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剥开了糖纸,将那颗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奶糖放进了嘴里。
丝丝缕缕的甜意和奶香立刻在舌尖化开,那美妙的滋味确实不同于以往吃过的任何糖果,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能驱散生活的苦涩,带来短暂的安宁和幸福感。
她看着高大懂事的儿子,眼圈又忍不住有些发红,但这次,完全是欣慰和骄傲的泪光。
奶奶秦兰英则拿着那两颗奶糖,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将其中一颗仔细地包好,揣进了贴身的衣兜里,还用手按了按,嘴里念叨着:
“我老了,牙口不好,吃不得太甜的东西,留着……留着慢慢吃,慢慢吃……这一颗,待会儿给珊珊。”
她知道孙子的孝心,留下一颗已是满足,另一颗,自然还是要留给那个馋嘴的小丫头。
阳光明看着家人因为几颗在这个时代还算稀罕的奶糖,而流露出的如此巨大而真实的满足和快乐,心中感慨万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在这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一点点在后世看来微不足道的甜,一点点油腥,就能带来如此强烈、如此纯粹的幸福感。
而他,既然拥有了改变的能力,就一定要让家人拥有更多这样的时刻,更好的生活。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这间虽然简陋却充满了温情与希望的堂屋里。
院子里,那些绿油油的蔬菜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个家的新生而欢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