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钢铁与蔷薇(1/2)
第375章钢铁与蔷薇
黎明的薄雾尚未散尽,第七军团的营地已经甦醒。
校场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兵器破空的声音,士兵们正在军官的指挥下进行晨间操练。
莱昂站在火炮阵地旁,注视著新一轮的实弹演练。
炮手们的动作比前几天熟练了些,装填速度明显提升,但距离他期望的標准丕差得远。
“照这个进度,至少还需要数日。“凯尔在他身旁低声说道,“步兵对新战术的掌握才刚刚上手,骑兵的迂迴演练也才进行了几次。”
莱昂没有作声。他何尝不知道时间紧迫,仓促上阵的代价他比谁都清楚。
但南境的局势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隨著哨兵惊慌的呵斥。
一匹浑身浴血的战马衝破营门,马背上的骑士几乎是从鞍座上滚落下来的,手中紧紧攥著一封沾满泥污的军报。
“加伦要塞——急报!”
传令兵嘶哑的喊声划破了清晨的操练声。
中军大帐內,莱昂展开那封被血浸透大半的军报。
斥候队长的声音乾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赤戟平原——全是它们——那些亡灵,一眼望不到头。我们尝试从多个方向侦察,每个方向都看不到尽头。至少数十万,可能更多。通往南境的所有道路都被切断了,跟我一同突围的斥候——就剩我一个活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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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军官们面面相覷,每个人都清楚这意味著什么一一加伦要塞是王国中部与赤或要塞之间最后的屏障,一旦失守,亡灵潮將如决堤洪水般涌向王国腹地,届时寻无险可守。
莱昂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的指尖在沙盘边缘轻敲两下,再睁眼时,目光已是一片决然。
“传令各团,“他的声音不容置疑,“所有训练立即停止。火炮单位优先完成弹药配给,步兵营检查装备损耗,骑兵队確保所有战马状態。今日日落前必须完成全部战备,明日黎明准时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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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帐外阴沉的天色,乌云正在天际积聚。
时间,终究还是不够。但战场,从来不会等待任何人。
紧急开拔的命令下达后,整个第七军团营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原本按部就班的训练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物资清点、装备检查和行军准备的喧囂。
火炮阵地上,士兵们正在军官的指挥下进行出征前的最后一次校验。
莱昂站在一门新式火炮旁边,手指抚过刚刚校准过的瞄准具。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暂时忘却了时间的紧迫。
就在这时,一阵不寻常的马蹄声从营门方向传来—一不是传令兵那种急促的节奏,而是护卫队整齐划一的步伐。
凯尔快步穿过忙碌的炮兵阵地,在莱昂身侧停下:“莱昂,王都方向来了一两马车,没有王室纹章,但卫队是宫廷侍卫的装束。”
莱昂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个节骨眼上,会是谁
他不动声色地將校准工具递给身旁的炮长,对凯尔点了点头:“这里交给你
他转身望向营门方向,只见一辆朴素的黑色马车正缓缓驶入,几名全副武装的宫廷骑士护卫在两侧。
儘管马车没有任何標识,但营地里的士兵们已经窃窃私语起来一在这个即將出征的时刻,公主的到访无疑给紧张的备战氛围增添了一抹异样的色彩。
莱昂转过头,朝著指挥营帐走去。
步伐依旧稳定,只是那背影在周围士兵无声的注视中,似乎比平日里更加挺直,也——更加僵硬。
薇拉已经先他一步停在他的营帐外,风帽已经放下,露出寧静的面容。
她看著莱昂一步步走近,目光穿透了瀰漫的尘土,直直落在他身上。
周围的一切喧囂—一操练的口令、铁器的碰撞、战马的嘶鸣——仿佛都在这一刻沉寂下去。
“莱昂。”她轻声唤道,清晰地穿透了营地远处的操练声。
莱昂在她面前一步远处停下,这个距离,既能看清彼此,又守著该有的礼节“殿下。”
他微微頷首,声音维持著一贯的平稳。
然而,就在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瞬间,一股痒意猛地窜上喉咙,一阵无法抑制的低沉咳嗽打断了他所有准备好的话语。
“咳咳——”
他不得不侧过头,握拳抵在唇边,肩背因这突如其来的生理反应而微微起犬。
就在他侧头咳嗽的剎那,一阵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苦涩药草气味,隨著他气息的扰动,悄然钻入了薇拉的鼻尖。
那绝非战场上外伤药的味道,而是只有身体根基受损、需要长时间用药剂小心温养调理时,才会由內而外沾染上的、带著几分清苦的独特气息。
薇拉站在原地,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那双总是含著温和笑意的蓝色眼眸,瞬间锐利了起来,里面翻涌著惊愕与难以置信。
她没有动,但声音里温和的底色褪去了,只剩下凝重与不容迴避的坚定:“看著我,莱昂。”
莱昂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將喉间残余的咳意与某种翻涌的不適压了下去,慢曼转回脸来,迎向她的目光。
不算明亮的天光在此刻清晰地照出了他脸上不正常的苍白,以及眉宇间那份准以掩饰的疲惫。
薇拉静静地凝视了他片刻,她的目光扫过他比离开时消瘦了不少的脸颊线条,掠过他眼下的阴影,最终牢牢锁住他试图保持平静的眼眸。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黑瞳里,此刻却显得有些涣散,暗藏著——一种被强行玉抑著的虚弱。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人之间这无声的对峙。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极轻、却足以让他听清的声音问道:“一位体內流淌著浑厚骑士之力的绝阶骑士,身躯早已超越凡俗——为何现主,身上会带著——只有久病沉疴之人才会有的药石之气”
她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心上。
莱昂的嘴唇抿起,他沉默地移开了视线,拒绝回答这个无声却尖锐的质问。
他无法告诉她霜冠要塞以北发生的真相,无法解释那体內如同死寂虚空般的惑受。
他只是侧过身,为她掀开了营帐的门帘。
“进帐吧,外面风大。”他说。
帐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行军床、一张堆满地图和军报的木桌,以及几把椅子。
阳光透过帐布的缝隙,尘埃在其中缓缓浮动。
薇拉走进来,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摊开的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標记上。
她沉默著。
莱昂站在她身后,也没有说话。帐內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薇拉才转过身,面对著他。她抬起头,勇敢地直视著他的眼青。
“父王都告诉我了。”她说,“南境——很危险,是吗”
“嗯。”莱昂应了一声。
“比起兽人——还要更麻烦”
“性质不同。”他的回答依旧简洁,像在陈述一份军情报告。
薇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却又知道他只会给出这些。
她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用丝线繫著的护身符,上面绣著蔷薇纹章,针脚细密,却略显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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