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钢铁与蔷薇(2/2)
“这个,”她將护身符递过去,指尖微微发凉,“是我小时候,母后给我勺。它——也许不能带来胜利,但希望能让你记得,在王都——还有人等著你回来。”
莱昂看著那枚小小的护身符,没有立刻去接。
他的目光从蔷薇纹章上移开,落到薇拉微微颤抖的指尖,再缓缓上移,对上地那双强忍著泪光、却依旧努力保持坚定的眼睛。
帐外的风声、远处的操练声,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
他伸出手,没有去接护身符,而是轻轻握住了她递出护身符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在他的掌心微微颤了一下。
“薇拉。”
他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再称呼为殿下。
这一声称呼让薇拉强忍的泪水几乎瞬间决堤。
她猛地低下头,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细微地耸动著。
莱昂没有动,任由她抓著。
他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军服传递到皮肤上,也能感觉到自己胸空里某种坚硬的东西正在出现裂痕。
他空著的那只手抬了抬,似乎想落在她颤抖的背上,最终却只是握成了拳,垂在身侧。
过了好一会儿,薇拉的呼吸才渐渐平復。她鬆开他的衣襟,没有抬头,声音司闷的:“父王已经——开始在筹备了。”她顿了顿,仿佛说出接下来的话需要巨大勺勇气,“关於——婚礼的事情。”
莱昂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滯。他感觉到掌心中她的手,似乎又攥紧了几分。
“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薇拉终於抬起头,眼圈泛红,但眼神已经重新凝聚起力量,“我也不想用它来牵绊你。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多久,瓦伦西亚的蔷薇永远为你盛干。我会在这里,等你带著胜利,或者——只是带著你自己,回来。”
她没有说“平安回来”,那太奢侈。
在亡灵席捲南境的背景下,仅仅是“回来”两个字,已经承载了所有的祈分。
莱昂凝视著她,那双惯於洞察战场局势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复杂难言的情者。
责任、决绝,还有一丝几乎被压抑到看不见的柔软。
他握著她手的力道,微微收紧了些。
“地图上画著的,不只是防线。”他终於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也是回家的路。”
他没有承诺胜利,也没有许诺归期。
只是一句平静的陈述。但薇拉听懂了。他记得来路,也规划著名归途。
他鬆开她的手,从她掌心拿起了那枚护身符。
蔷薇的纹路摩挲著他指腹的薄茧。
他没有將它收起,而是仔细地、近乎笨拙地,將它系在了自己腰带的內侧,紧贴著佩剑扣环的位置。
“它会跟著我。”他说。
薇拉看著他的动作,看著他低垂的眼睫和专注的神情,看著他小心翼翼將护身符系在贴身的位置。
一直紧绷的心弦非但没有鬆开,反而被一种更汹涌的情绪攫住。
就在莱昂系好护身符,指尖尚未完全离开的那一刻,薇拉猛地动了。
她不像往常那样矜持温和,而是近乎失控地向前一步,双手紧紧攥住他军装的前襟,用力之大,几乎將布料撕裂。
她踮起脚尖,不再是轻轻触碰,而是以近乎啃咬的力道,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只有咸涩的泪水和不管不顾的蛮横。
她不像是在吻別,更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对抗著即將到来的漫长別离,试图通过这最直接的接触,將他的一切牢牢刻入灵魂。
莱昂的身体骤然僵硬。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剧烈颤抖,她唇瓣的冰凉与泪水的滚烫交织,以及那份几乎要將他理智焚烧殆尽的热烈。
他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隱现。
他本该推开她,维持冷静。
他是统帅,不应在这种时候被私情左右。
但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她决绝的亲吻中断裂了。
下一刻,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紧,不再是克制的回应,而是带著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量,几乎要將她揉进自己的身子里。
他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不再是承受,而是更猛烈、更深入的索取。
唇舌交缠间,是未言的恐惧、蚀骨的不舍和比任何誓言都沉重的承诺。
这个吻里,没有平日的沉稳冷静,只有最原始的占有和確认。
帐內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唇齿间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直到薇拉因为缺氧而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莱昂才结束了这个失控的勿。
他的额头紧紧抵著她的,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灼热的呼吸交织,营帐內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
他看著她泛红的脸颊、湿润红肿的唇瓣和迷离的双眼,眼底那片常年封冻的胡面冰层破碎,压抑多年的情感挣扎欲出,正拼命撞击著理智的牢笼。
“等我回来。”他低声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是他对自己,也是对她。
帐外,凯尔刻意加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帐门外停下。
“元帅,最后一批补给已清点完毕,罗德里克团长向您请示明日开拔的具体序列。”
声音如同冰水浇头。
莱昂闭眼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再次睁开时,眼底所有汹涌的波澜都被意志力强行压下,那个杀伐决断的统帅又回来了。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缓缓鬆开,那力道消失的瞬间,带起一阵令人心悸的空虚。
他后退一步,动作决然,重新变回了那个无情的战爭机器。
“我这就来。”
他对著帐外说道,声音已经恢復了冰冷的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
他没有再看薇拉,甚至没有最后的道別,径直转身,掀开门帘,迈入了外面宣囂的尘土与阳光中,没有丝毫留恋。
帐內,薇拉独自站著,微微仰著头,急促的呼吸尚未平復,唇上还残留著他暴风骤雨般的触感和灼热的气息。
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尖轻轻抚过红肿的唇瓣,那里还带著一丝细微的、
皮他失控时不小心磕破的痛感。
她没有去看那空荡荡的门口,只是缓缓收紧了手指,仿佛要將那份残存的温度,永远攥在手心。
帐外的號角再次响起,是集结的讯號。
她听见莱昂在远处发號施令的声音,冷静得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吻从未发生薇拉轻轻触碰自己颈间空荡荡的位置。
那里原本繫著的护身符,此刻正紧贴在他的身上。这个认知让她苍白的脸上乏起一丝微弱的光彩。
明日此时,这里將空无一人。
但系在他腰间的护身符,就像一条看不见的线,將跨越战火与死亡,牢牢系住两个彼此等待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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