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黑历史圣典》(1/2)
景和四年的春天,宫中风和日丽,御花园内的牡丹开得雍容华贵,姹紫嫣红,香气氤氲。然而,文华殿内的经筵日讲却依旧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进行,与宫外的春日生机形成了鲜明对比。白发苍苍、位列三公的太子太傅李纲大人,今日身着一袭深青色朝服,端坐于讲学台前,主讲《列女传》。
他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引经据典,从远古的嫘祖养蚕讲到汉代的班昭著书,深入浅出地阐述着“贞静贤淑、相夫教子、恭顺温婉”的女德古训。讲到动情处,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望向御座旁那位风华正茂的女帝澹台星,以及坐在女帝身侧、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方羊脂玉镇纸的祥瑞长公主、如今的皇太女澹台星(此处原文或为笔误,结合上下文应为皇太女,暂按此调整)。
“陛下!长公主殿下!”李太傅的声音带着痛心疾首的意味,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忧虑,“老臣近日闻听,宫中竟将《列女传》这等记载圣贤女德的典籍,用以……用以垫衬桌脚,使其蒙尘受辱!此等行径,实乃对圣贤的亵渎,对礼教的践踏!”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女德乃立国之本,教化之源。昔日周文王之母太任,端一诚庄,维德之行;武王之母太姒,仁而明道,天下化之。若连皇室都不尊崇女德,不以《列女传》为圭臬,何以教化天下女子?长此以往,礼崩乐坏,阴阳颠倒,女子弃妇道而逐外物,家国何以为继?国将不国矣!”他越说越激动,花白的胡须不住颤抖,浑浊的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仿佛已然看到了煌煌盛世即将因一本被垫了桌脚的书而倾颓崩塌。
这已是太傅第不知多少次在经筵上就“女德”“古礼”等问题向逐渐展现出独立意志的皇室,尤其是对那位被寄予厚望却“顽劣不羁”的皇太女进行劝谏了。满殿文武官员的反应各异:有的低头敛目,假装认真聆听,实则早已习惯了太傅的“老生常谈”;有的面露无奈,深知太傅一片忠心却过于固执;也有的保守派官员微微颔首,觉得太傅所言句句在理,应当重视。
御座上的女帝澹台星神色平静,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始终未置可否。而她身旁的皇太女,则干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将手中的羊脂玉镇纸推开,转而拿起案上一颗圆润的东珠把玩,似乎对太傅的慷慨陈词毫无兴趣,眼神中满是孩童的顽劣与不耐。
就在太傅准备继续引述《礼记》《论语》中的更多篇章以增强说服力,进一步阐述“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时,一个清朗沉稳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略显尴尬的沉寂:
“太傅大人金玉良言,振聋发聩,臣深以为然。然,臣以为,教化之道,并非只有一条路径,或可另辟蹊径,与时俱进,方能更好地契合当下之时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老三澹台墨自文官队列中从容出列。如今他已入主翰林院,官拜翰林学士,学识渊博,思想开明,在朝野间颇有声望。他手中并未持着传统的笏板,而是捧着一卷用明黄锦缎小心覆盖的物事,锦缎上绣着精致的祥云图案,显得格外庄重。
他缓步走到殿中,先是向御座上的女帝行三叩九拜之礼,又转向李太傅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缓缓揭开了覆盖在物事上的明黄锦缎。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并非大臣奏事所用的奏章,而是一块制作极其精美的鎏金匾额!匾额约莫三尺见方,四周雕饰着繁复华丽的云纹,云纹间还镶嵌着细小的珍珠与蓝宝石,在殿内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而匾额中央,却是七个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大字——“格物致知书院”!
这匾额本身的精美与独特已令人惊讶,但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有眼尖的大臣凑近细看后,赫然发现,那七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竟非用笔墨书写而成,而是用某种极其巧妙的榫卯拼接与镶嵌工艺,将无数细小的、带着陈旧墨迹的碎纸片拼接组合而成!
再仔细辨认,那些碎纸片的质地、泛黄的颜色、乃至上面残存的断断续续的字句,依稀可辨——正是多年前,被年幼顽皮的皇太女澹台星撕毁后,又被细心的宫人一点点收集起来的那部宋版《孝经》的残页!当年那部《孝经》因被皇太女当作玩具撕得粉碎,还曾引发过一场不大不小的“亵渎圣贤”风波,如今竟以这样的方式重见天日!
“澹台墨!你……你这是何意?!”李太傅看清那些碎纸片的来历与材质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匾额,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在他看来,用被撕毁的儒家经典《孝经》残片来拼贴书院之名,这简直是对圣贤的极大亵渎,是不可饶恕的大逆不道之举!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身旁的侍从连忙上前搀扶。
面对太傅的暴怒,澹台墨神色不变,依旧从容镇定,他转向女帝,缓缓奏道:“启禀陛下,太傅大人。臣近日观皇太女殿下天资聪颖,对世间万物皆有好奇之心,然对经史子集的固有讲法似乎缺乏兴趣,常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臣思之,这并非殿下愚钝不敏,乃是传统的授业之法或许过于僵化,未能契合殿下的认知特点,故需变通创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故臣斗胆奏请,于宫外设立‘格物致知书院’,试验新学教育之法。此书院旨在引导学子通今博古,融会贯通,注重经世致用,而非死记硬背章句。至于此匾额所用的《孝经》残页,臣此举意在警示后人:圣贤之道,其精髓在于领会精神要义,并用之于实践,而非死守书本字句,将其束之高阁。即便已是残卷碎纸,只要善加利用,亦可焕发新生,承载教化之功,传递圣贤之智。”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逻辑清晰,既肯定了太傅重视教化的担忧,又巧妙地阐明了自己倡导新学的主张,将看似“亵渎”的行为赋予了深刻的教育意义。御座上的女帝澹台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笑意,她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准奏。皇弟此议甚佳,颇具新意与远见。便由你主持书院的筹建事宜,所需经费、人员调配,着吏部、户部协同办理,务必尽快落实。”
“陛下!不可啊!万万不可啊!”李太傅听闻女帝准奏,急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连连叩首,“此风一开,圣学荡然无存,传统礼教将毁于一旦,国将不国啊!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以祖宗之法为重!”
然而,女帝心意已决,她看着跪拜在地的太傅,温言安抚道:“太傅忠心可嘉,朕已知晓。但时代在变,教化之法亦需革新,朕相信皇弟的能力,也期待新学能为我大周带来新的活力。太傅年岁已高,不必过于操劳此事,安心休养便是。”说罢,便示意内侍将太傅搀扶起来。李太傅见女帝态度坚决,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失望与忧虑地退到一旁。
很快,“格物致知书院”在西山脚下的一处前朝遗留的园林中正式挂牌成立。这座园林风景秀丽,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既有山水之趣,又不失静谧清幽,是读书治学的绝佳之地。书院的山规戒律也别具一格,并非刻在冰冷的竹简或石碑上,而是拓印在一张巨大的宣纸上,悬挂于书院正堂的墙壁中央。
令人称奇的是,这张拓印纸的底版,据说是用皇太女澹台星幼时啃咬玩耍的那方玉质虎符仿制品蘸墨拓印而成,虎符上的牙印与纹路清晰可见,为山规增添了几分独特的趣味与象征意义。山规内容更是颠覆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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