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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府内暗流,缇骑窃听文臣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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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的体面还不如刘瑾那阉竖的指甲盖金贵!

你没瞧见吗?

昨天刘瑾传旨。

敢对盐税改革说半个不字的。

直接交东厂问话!

那阉竖站在午门城楼上。

腰杆挺得比谁都直,像个二皇帝!

这哪是传旨。

这是拿着刀子架在咱们脖子上!

我听说。

城西盐商王大户。

就因为多问了句‘税银收多少’。

当晚就被东厂的人拖走了。

到现在还没出来!

王大户可是给李东阳大人送过砚台的!”

赵忠的手微微发颤。

竹纸都被炭笔戳出了洞,墨汁渗到了手背上。

这些人是真疯了。

连“阉竖”都敢骂——刘瑾再怎么说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骂他等于骂陛下用人不明。

还敢影射陛下宠信宦官。

更敢拿盐商的事撒气——

王大户是因为私藏五千引盐被抓的,那些盐引连假印都没刻,直接用红漆画了个圈就敢用。

跟问不问税银半毛钱关系没有。

这要是把竹纸递到御前。

足够他们挨个去诏狱里扒层皮。

扒完皮还能挂在午门示众三个月,让百姓扔烂菜叶子!

“还有那几个太妃宫里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

王逊忽然压低声音。

往门口挪了挪。

脚都快踩到门槛了。

眼睛往门外瞟了瞟,像做贼:

“康太妃身边的刘伴伴。

就因为给内阁递了张条子。

说‘天冷了该给禁军加冬衣’。

就被陛下以‘私通外臣’的罪名杖毙了!

三十大板,打得血肉模糊,连收尸的人都不敢靠近!

康太妃可是宪宗爷的老人。

伺候过先帝的亲娘!

他连祖宗的妃嫔都敢冒犯。

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下次指不定就轮到咱们头上了!”

这话像块冰扔进滚油里。

书房顿时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刘伴伴我认识,最老实的人,连蚂蚁都不敢踩!”

“连太妃的人都敢动?这是不把祖宗放眼里啊!先帝要是泉下有知,得气活过来!”

“完了完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不如辞官回家种地!”

康太妃虽无实权。

却是活着的祖宗牌位。

宫里的人都敬着她。

陛下动了她身边的人。

等于在告诉所有人:

别指望靠祖宗的脸面保命。

也别指望靠后宫递消息。

“我看他就是个没读过圣贤书的愣头青!”

张锐的声音飙得老高。

震得窗棂都嗡嗡响。

唾沫星子溅到对面李宾的脸上,李宾嫌恶地抹了把:

“以为靠着锦衣卫、东厂就能坐稳龙椅?

他懂什么叫‘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吗?

懂什么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吗?

照这么折腾下去。

不出三年。

大明就得乱!

到时候蒙古人打进来,百姓揭竿反。

看他找谁哭去!”

“够了!”

刘健猛地一拍桌子。

镇纸“哐当”跳起来。

差点砸到他自己的手,他慌忙接住。

“你们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这些话也是能在这儿说的?

传出去。

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众人被他吼得噤若寒蝉。

却没人真怕。

一个个缩着脖子。

眼神里却透着不服——要是首辅真心阻拦,早在他们骂第一句时就该把人赶出去了。

现在吼得凶。

不过是做个样子,免得日后被牵连。

赵忠悄悄将写满字的竹纸折成小方块。

折得像块指甲盖大小。

塞进炭炉底座的缝隙里。

那里藏着个油纸包。

里面还有三张写满字的竹纸——分别记着前三天他们议论“如何拖延查账”“给盐商通风报信”的内容。

等会儿换班的同僚会取走。

连夜送进北镇抚司。

再由陆炳亲自呈给陛下。

他算着时间。

该换炭了——铜炉里的炭快烧完了,火快弱了。

便端起铜炉。

低着头往外走。

经过刘健身边时。

听见老首辅对着《出师表》喃喃自语。

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却字字扎耳:

“先帝啊。

您看看您的好儿子……

这是要把老臣们逼上绝路啊……

老臣要是不反。

迟早得被他挫骨扬灰……”

赵忠的脚步顿了顿。

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反?

这老东西敢说“反”字?

这可是谋逆大罪!

比贪腐严重十倍!

寒风卷着碎雪扑进书房。

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光影在墙上晃得像鬼舞,忽明忽暗。

赵忠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时。

刘健忽然抓起案上的茶盏。

狠狠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

青瓷碎片溅得满地都是,有片碎瓷差点划伤李宾的脚。

他盯着地上的碎瓷片。

眼里的光比碎片还冷:

“一群蠢货。

骂得再凶有什么用?

得想个法子。

把他手里的刀夺过来!”

书房里的官员们对视一眼。

眼里的慌乱渐渐变成了狠劲。

像被逼急了的狼。

李宾往前凑了凑。

声音压得更低:

“首辅的意思是……找太后?还是联系边镇的人?”

刘健没说话。

只是拿起那幅被墨痕弄脏的《出师表》。

“哗啦”撕成了两半。

半张飘落在炭盆里。

瞬间被火舌吞了,黑色的纸灰飘起来,像蝴蝶。

而此刻的北镇抚司。

陆炳正站在鸽舍前。

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字条——是换班的锦衣卫从刘府带出来的,用蜡封着,怕被雪打湿。

拆开后,上面的字迹潦草却狰狞。

“一网打尽”“逼上绝路”“大明得乱”“反”……

每一个字都像在叫嚣着对皇权的不满。

“有意思。”

陆炳笑了笑。

指尖捻着字条,指甲盖都快把纸戳破了。

眼里的光却冷得像冰:

“敢在老虎嘴边骂街。

这些文官的胆子。

是被银骨炭熏糊涂了?还是觉得陛下不敢杀他们?”

他将字条揣进怀里。

贴身放着,心口都觉得发寒。

转身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靴底踩在雪地上。

咯吱咯吱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陛下要的证据。

这就来了。

正好给那些跳得欢的。

送份“大礼”。

让他们知道。

什么叫“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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