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威逼利诱(1/2)
方劲松总兵率领着士气低落、饥肠辘辘的剿匪大军,一路急行,终于抵达了忻州府城下。
忻州知府卢昱晓早已得到通报,率领府衙官员在城门外迎接。看到盔歪甲斜、面带菜色的数万大军,卢昱晓心中暗暗叫苦,知道麻烦来了。
方劲松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对卢昱晓说道:“卢知府!军情紧急!我军粮草不继,需立即征用府城官仓存粮,以解燃眉之急!请知府速速开仓!”
卢昱晓一听,脸都白了!官仓里的粮食,那可是“皇粮”!是准备上缴国库或供应边军的,没有朝廷的旨意,谁敢动?那是杀头的大罪!他连忙躬身,语气为难地推脱道:
“方总兵!石部堂!非是下官不肯,实在是…官仓乃国之储备,关系重大!没有朝廷的明旨,下官…下官实在不敢擅自开仓啊!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还请部堂、总兵明鉴!”
端坐马上的石峻德,此刻急于解决粮草问题以稳住军权,见卢昱晓推三阻四,心中不悦,脸色一沉,拿出总督的威仪,厉声喝道:
“卢知府!你好大的胆子!陛下授我圣旨,全权统筹晋省一切军政要务,便宜行事!如今剿匪事大,军需急如星火,征用粮秣,正在此‘便宜’之内!你百般阻挠,莫非是想抗旨不遵吗?!”
卢昱晓被石峻德扣上“抗旨”的大帽子,吓得浑身一颤,冷汗直流,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部堂息怒!下官万万不敢抗旨!只是…只是口说无凭…能否…能否请部堂出示陛下圣旨,让下官…验看一番?下官…下官也是职责所在啊!”
这话一出,石峻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卢昱晓这分明是不相信他,怀疑他假传圣旨!这对于封疆大吏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混账东西!”石峻德勃然大怒,指着卢昱晓的鼻子骂道,“本督的话,就是凭证!你竟敢质疑陛下圣意?!好!好!本督就让你看个明白!来人!请圣旨!”
随从立刻恭恭敬敬地请出明黄色的圣旨。石峻德一把夺过,几乎戳到卢昱晓的脸上,怒吼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晋省一应军政事务,皆由总督石峻德便宜行事,各级官员须竭力配合,不得有误!’你看清楚了没有?!”
卢昱晓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接过圣旨,仔细一看,果然如石峻德所言,上面盖着皇帝的玉玺,白纸黑字,赋予石峻德临机专断之权。他顿时面如死灰,心中一片冰凉,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不仅官仓保不住,自己这番“不识时务”的顶撞,恐怕已经彻底得罪了这位手握重兵的总督,日后仕途堪忧!
“下官…下官有眼无珠!冲撞部堂!下官该死!”卢昱晓磕头如捣蒜,“下官…下官这就去开仓!这就去!”
“哼!滚起来!带路!”石峻德余怒未消地喝道。
在刀剑的“护送”下,卢昱晓战战兢兢地打开了官仓。然而,当仓门打开,看到里面的存粮时,方劲松和石峻德的脸色,却比刚才更加难看了!
官仓里的存粮,远远低于他们的预期!仓廪并未填满,许多地方甚至露出了仓底。这点粮食,对于两三万大军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支撑不了几天!
“怎么…怎么只有这么点粮食?!”方劲松揪住卢昱晓的衣领,厉声质问,“说!是不是你提前转移藏匿了?!”
卢昱晓哭丧着脸叫屈:“总兵大人明鉴啊!这几年天灾人祸,税粮本就收不齐,加上边饷、官俸开销巨大,官仓早已空虚!这点存粮,还是下官东拼西凑,准备上缴的…实在是…实在是没有余粮了啊!”
方劲松一把推开卢昱晓,脸色阴沉地走到石峻德身边,压低声音道:“部堂!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官仓存粮,最多只够大军十日之需!”
“什么?!只有十天?!”石峻德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十天之后怎么办?难道让数万大军在忻州府活活饿死?
方劲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凑近石峻德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部堂!事到如今,只能‘杀鸡取卵’了!”
石峻德一愣:“如何杀鸡取卵?”
方劲松阴冷地说道:“官仓没有,但城里的富户、粮商手里有粮!他们的粮仓,可是堆得满满当当!我们现在就以‘剿匪军需’为名,强行征用城内所有大户和粮商的存粮!谁敢不从,就以‘资敌’论处!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再说!”
石峻德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勾当!会激起民愤,后果不堪设想!他犹豫道:“这…这岂不是与民争利,激起民变?万一…”
“部堂!”方劲松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是激起民变可怕,还是数万大军马上断粮哗变可怕?!是那些富户的银子重要,还是你我的脑袋重要?!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只要剿匪成功,一切都可以用‘战时需要’来搪塞过去!”
他最后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彻底堵死了石峻德的退路:“部堂大人,您只要坐镇府衙,协调各方关系,安稳人心即可。这‘征粮’的脏活、累活,由卑职一力承担!将来若有功劳,自然都是部堂您运筹帷幄之功!卑职绝不敢抢功!至于具体的军务…为了大局着想,部堂您还是…不要再亲自插手了。”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给了石峻德台阶(坐享其成),又彻底剥夺了他的军事指挥权,还暗示他再瞎指挥就会大家一起玩完。
石峻德看着方劲松那双充满杀气和决绝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对自己怒目而视、跃跃欲试的边军将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军队,已经实际掌控在了方劲松手中。他若再不识相,恐怕洪泽楷的下场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颓然道:“…罢了…罢了…就…就依方总兵所言吧…一切…一切由你…便宜行事…”
方劲松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地一抱拳:“末将领命!定不负部堂重托!”
说完,他转身,对麾下如狼似虎的军官们下令:“听令!封锁四门!按名单逐一‘清点’城内各大户、粮商存粮!以‘平价’强制征购!敢有藏匿、抗命者,以通匪论处,格杀勿论!”
一场针对忻州府富户和商人的公开抢劫,在“剿匪”的名义下,血腥地展开了。忻州府城内,顿时哭喊声、咒骂声、砸门声响成一片,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而石峻德,则被“礼送”回知府衙门的后堂“休养”,彻底成了方劲松掌控下的一个傀儡和招牌。剿匪大军的指挥权,在经历了断粮危机和内斗之后,终于以一种残酷的方式,完成了事实上的转移。这支大军的前途,也因此在暴虐和绝望中,越陷越深。
在方劲松总兵以铁血手段,强行“征用”(实为公开抢劫)了忻州府城内各大户和粮商的存粮,暂时稳住了濒临断粮的大军之后,整个忻州府的上层社会,陷入了一片恐慌和愤怒之中。哭诉、告状、甚至暗中串联抵抗的声音,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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