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切尔诺贝利的阴影(1/2)
1986年4月26日,星期六。
对于莫斯科的大多数市民来说,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春日周末。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人们在阿尔巴特大街上悠闲地散步,孩子们在公园里追逐着鸽子,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祥和。
然而,在这片宁静的表象之下,一股看不见的、致命的阴云,正从帝国辽阔疆域的西南腹地——二毛(乌克兰,以后使用这个,不然容易屏蔽)加盟共和国的北部,悄然升起,并随着西风,无声地、不可逆转地,向着整个欧罗巴大陆,乃至全世界,弥漫开来。
最初的迹象,来自遥远的瑞典。
4月28日,瑞典福什马克核电站的辐射监测系统,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工作人员惊恐地发现,他们厂区周围空气中的放射性粒子含量,超过了正常值的数倍。
起初,他们以为是自己的核电站发生了泄漏,但在经过了紧急的、全面的自查后,却发现一切正常。
紧接着,芬兰、挪威、丹麦……越来越多的北欧国家,报告了同样诡异的“辐射异常”。
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放射性尘埃,像一个来自地狱的幽灵,正笼罩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上空。
恐慌,开始蔓延。
直到两天后,当鹰酱的侦察卫星,将其高分辨率的镜头,对准了那片位于二毛普里皮亚季河畔的、名为“切尔诺贝利”的区域时,全世界才终于看到了那幅如同末日般的、令人窒息的景象。
一座巨大的核反应堆厂房,已经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炸开的、深不见底的、如同火山喷发口般的巨大窟窿。暗红色的、高达上千度的石墨堆芯,正暴露在空气中,熊熊燃烧,如同一只凝视着天空的、邪恶的魔眼。一股肉眼可见的、夹杂着致命放射性物质的蓝色烟柱,从“魔眼”中喷涌而出,直冲云霄,在平流层中,形成了一片巨大而又诡异的、彩色的云。
灾难的真相,再也无法被掩盖。
在巨大的国际压力之下,莫斯科方面终于不再沉默。
官方的塔斯社,用一种极其简短、轻描淡写的口吻,向全世界发布了一则简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一个反应堆发生事故,造成部分厂房损坏。目前,事故处理工作正在进行中,已有两名工作人员在事故中丧生……”
然而,这份避重就轻的官方通报,非但没有平息恐慌,反而像一滴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瞬间引爆了全世界的舆论。
在卢比扬卡广场2号,那座气氛永远冰冷的克格勃总部大楼内,迪米特里·波波夫上校,正站在第八总局局长克留奇科夫中将的办公室里。
他的面前,摆着一份刚刚由第五总局(负责国内反颠覆)和边防军总局联合提交的、盖着“最高绝密”红色印章的紧急报告。报告的内容,远比塔斯社那份轻飘飘的通稿,要沉重一万倍。
“……事故发生后的36小时内,由于基辅地方当局的迟钝和官僚主义,距离核电站仅三公里的普里皮亚季市,五十万居民,未接到任何撤离通知。当地甚至还为孩子们举办了‘五一’节前的庆典游行。他们完全暴露在了致命的辐射尘埃之下……”
“……第一批赶到现场的消防员,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直接冲上了燃烧的反应堆顶部。他们用血肉之躯,阻止了大火向邻近的三号反应堆蔓延。但在数小时后,他们全部因为急性放射病,倒在了自己的岗位上。他们是英雄,但他们也是无知的牺牲品……”
“……根据科学院的初步估算,四号反应堆堆芯中,至少有超过五十吨的、包含着钚、铯、锶等剧毒放射性元素的核燃料,被抛入了大气。其释放的辐射总量,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的四百倍以上……”
“……为了扑灭石墨大火,并封住那个不断向外喷射死亡射线的‘火山口’,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填埋’。在接下来的几周内,我们将需要征召至少六十万名军人和预备役人员,他们将驾驶着直升机,冒着生命危险,向那个敞开的堆芯,投掷数千吨的沙子、硼砂和铅块。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将在未来的几年内,因为承受了过量的辐射,而死于癌症和各种并发症。他们将被历史,称之为‘清理人’(Liquidator)……”
报告的最后,是一份由国家计划委员会连夜赶制出的、触目惊心的财政损失评估。
“……为了彻底封存被摧毁的四号反应堆,我们必须在其上方,建造一座巨大的钢筋混凝土掩体,也就是所谓的‘石棺’。这座‘石棺’,将耗费超过七十万立方米的混凝土和数万吨的特种钢材。其直接建造成本,将超过二十亿卢布。”
“为了处理后续的核污染、对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进行净化、为数百万受灾民众提供医疗和补偿……我们预计,在未来的十年内,整个国家,将为这次事故,付出至少一千八百亿卢布的、直接的经济代价。”
一千八百亿卢布!
这个数字,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对于一个经济早已在与鹰酱的军备竞赛和阿富汗战争的泥潭中被拖得千疮百孔的帝国来说,这笔天文数字般的“赔款”,无异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也是最沉重的一根稻草。
“这就是‘公开性’带来的代价吗?”克留奇科夫中将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他那张总是如同冰山般冷峻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深深的迷茫和动摇,“我们试图向人民展示我们的坦诚,结果,却向全世界,暴露了我们最致命的伤口。”
他的信仰,出现了动摇。
迪米特里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
一个足以动摇国本的、巨大的政治炸弹。
因为那个被炸毁的反应堆,位于二毛的土地上。那些第一批冲向火场的消防员,是二毛人。那些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着孩子在辐射尘中游行的市民,是二毛人。那片将被永久污染、无法耕种的肥沃黑土地,也是二毛的土地。
而做出决策、掩盖真相、并最终导致灾难失控的官僚,却远在莫斯科。
一种被牺牲、被欺骗、被抛弃的巨大愤怒,正在二毛人民的心中,疯狂地滋生、蔓延。
“……根据我们在基辅的情报网络报告,”迪米特里翻到了报告的附录页,声音低沉地念道,“当地的民族情绪,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涨。‘莫斯科的官僚,用二毛人的鲜血,来填补他们的错误’、‘我们不能再让我们的土地,成为帝国的核垃圾场’……之类的口号,已经开始在基辅的大学和工厂里,半公开地流传。”
那道曾经牢不可破的、连接着各个加盟共和国的信仰纽带,在切尔诺贝利那致命的辐射光芒之下,已经,出现了一道微小、但却在不断扩大的、致命的裂痕。
切尔诺贝利的阴云,不仅笼罩在二毛的土地上,更笼罩在了克里姆林宫的红墙之内。
一场关于帝国未来命运的、无声的战争,正在最高决策层内部,以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进行着。
“我们必须削减开支!立刻!马上!不惜一切代价!”财政部长在政治局的扩大会议上,挥舞着一份赤字惊人的财政报告,声音嘶哑地咆哮着,“国家已经没有钱了!如果不能在三个月内,筹集到足够的资金,投入到切尔诺贝利的救灾工作中,整个二毛,甚至整个东欧,都将陷入一场无法控制的人道主义灾难!到那时,倒下的,将不仅仅是一个核电站,而是我们整个联邦!”
“削减?怎么削减?”国防部长,联邦元帅索科洛夫,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那张布满战争创伤的脸上,写满了愤怒,“鹰酱的‘星球大战’计划,已经箭在弦上!他们的‘阿利·伯克’级驱逐舰,即将下水!他们在欧罗巴,部署了潘兴II型中程弹道导弹!而你现在,要我削减国防开支?这是在邀请敌人,来参加我们的葬礼!”
“元帅!你所谓的‘敌人’,并没有在威胁我们的生存!但切尔诺贝利那个正在燃烧的‘魔鬼’,却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杀死我们的人民,都在毒害我们的土地!”
争吵,无休无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