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诈退诱敌(2/2)
马蹄声由远及近,混着车轮碾过碎石的吱呀——是东吴的先锋军到了。
她数着脚步声:三十骑斥候,两百步卒开道,接着是辎重车......当第七辆蒙着油布的粮车进入谷口时,她摸出怀里的响箭,咬断箭尾的红绳。
“传信中军!“她对着天空一扬手,响箭拖着尾烟划破云层,“猎物入笼!“
长江上游的芦苇荡里,程畿的手指在船舷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二十艘火船隐在芦苇丛后,船身涂满桐油,船首绑着浸过松脂的木排——这是他和林默熬了三个通宵改良的“连环火舟“。
“程将军,“偏将李现凑过来,“林参军说要等敌前锋过半......“
“老夫清楚!“程畿啐了口唾沫。
他望着江面上漂过的一片碎木——那是东吴水军的探哨船,被他们用渔网捞了沉底。
此刻他摸了摸腰间的青铜虎符——林默亲手交给他的,说“这把火烧的不是船,是荆州的债“。
“东风起了!“瞭望手的喊声响彻芦苇荡。
程畿抬头,见江面上的芦苇正朝下游弯成一片绿浪。
他抽出腰间的雁翎刀,刀光映着眼里的火:“解缆!“
赤溪谷里,东吴的中军大旗刚过谷口。
陆逊坐在青骓马上,正盯着前面那辆突然翻倒的粮车——油布掀开的刹那,滚出来的不是粮食,是一堆黑黢黢的陶瓮。
他瞳孔骤缩:“果然有诈!“
话音未落,江面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
二十艘火船顺着东风破浪而来,船首的火排撞在吴军战船上,腾起的火舌足有两丈高。
更可怕的是那些陶瓮——被撞击震碎后,里面的火油顺着船缝渗进底舱,遇火便炸,整艘船瞬间变成移动的火山。
“谷口!“周平的尖叫刺穿了火海。
陆逊转头,只见谷口的山藤突然炸裂,枯柴混着火油腾起一道火墙,将退路封得严严实实。
热浪裹着焦糊味扑过来,他听见士卒的哀嚎像被抽干了水的江,渐渐弱成呜咽。
“快保护都督撤退!“亲卫队长的吼声被火浪吞没。
陆逊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溅在脸上——是亲兵的血。
他望着江面上漂浮的断旗,那抹熟悉的青灰色让他想起诸葛瑾的来信:“林默非池中物,今其稳住了荆州,江东危矣。“
原来最毒的火,从来不是烧在敌营,是烧在自己人心里。
林默站在赤溪谷对岸的高崖上,望着谷底翻涌的火海。
风卷着火苗扑过来,燎得他眉发发烫,可他连退一步都不肯。
苏锦的五百精骑正从谷顶冲下,长枪挑翻试图突围的吴兵;程畿的水军已经控制了江面,火船还在顺着东风往下游漂,将吴军的后队也卷入火网。
“这一把火,“他对着风轻声说,声音被火浪撕成碎片,“是给所有没能回到成都的兄弟的......“
谷底突然传来一声炸响,一艘吴军楼船的桅杆轰然倒塌,砸在另一艘战船上。
火光中,他看见一抹银甲正在往江滩跑——是徐盛。
那员老将的头盔丢了,白发被火烤得卷曲,却还在挥剑砍断缠住船锚的绳索。
“让程畿放他走。“林默转头对亲兵说,“留个活口,才能让孙权的疑心病......“他顿了顿,望着越烧越旺的火势,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烧得更烈些。“
暮色降临时,赤溪谷的火还在烧。
江面上飘满焦黑的木板,像一层会流动的灰烬。
林默摸出青铜铃铛,轻轻一叩。
清响混着烟火气飘向东南方——那里,建业宫的烛火应该又会亮到三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