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兵不血刃(1/2)
晨雾未散。
林默的玄色披风被山风卷起一角,他勒住青骓马,望着前方蜿蜒的官道。
身后五千步卒正有序推进,每十步便有个举着木牌的士兵——牌子上用彝汉双语写着:“弃械归降者,盐一斤、布一匹。”
“大人,前队扎营处选在红土坡。”亲兵小旗官策马奔来,腰间铜铃叮当作响,“那地儿背风有泉,正合您说的‘归降通道’位置。”
林默点头,目光扫过道旁灌木丛。
昨日有三个裹着兽皮的南中散兵躲在里头,见木牌上的字后,竟主动把刀插在地上,举着双手走出来。
他记得其中最年轻的那个,手指上还沾着草汁,结结巴巴用汉话问:“真...真能换盐?阿娘咳了半月,就缺那点咸味儿。”
“去把盐袋搬两袋到营门。”林默对小旗官说,“让归附的人当面领。要他们摸一摸粗盐粒,看一看蓝布的织纹——比孟获给的树皮饭实在。”
小旗官领命而去,马蹄溅起的泥点落在林默靴面上。
他摸了摸腰间的竹筒,里面装着姜维昨日用信鸽传来的密报:“盘蛇谷上游暗桩已设,硫磺硝石入河,只待天时。”
天时,便是今日的东南风。
林默抬眼望云,几片碎云正朝西南方向飘——与盘蛇谷的走向恰好吻合。
“报——”
一声喊穿透晨雾,苏锦的枣红马从左侧林子里窜出。
她卸了头盔,发辫被风吹得乱飞,铠甲上还挂着半截带刺的藤条:“公子!雅郎部已经控制泸水渡口,浮桥拆了一半,孟获的东援骑兵被堵在西岸,急得直砍马腿!”
“好。”林默指尖叩了叩剑柄,“你那三百轻骑呢?”
“按您说的,抹了脸混进溃兵堆里。”苏锦一笑,“方才路过个山坳,见着孟获的辎重营了——草垛子堆得比人高,战鼓就搁在最里头。”她忽然压低声音,“我闻见了桐油味儿,他们给鼓面刷了防湿的油。”
林默眼睛微亮:“烧鼓要连油一起烧,烟能飘十里。”
“明白!”苏锦一提缰绳,枣红马前蹄扬起,“等烟雾起来,我就带着弟兄们冲——”话音未落,马蹄声已碾过碎石路,惊飞了几尾山雀。
林默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
这姑娘总爱把“军令”说成“您说的”,倒比那些唯唯诺诺的将领更让人放心。
日头爬到三竿高时,营寨扎好了。
归降通道前围了一圈人。
两个汉军士兵正往陶盆里倒盐,粗白的颗粒“簌簌”落进瓦罐,看得几个南中汉子喉结直动。
最前头那个瘸腿的,左手还缠着渗血的布——是孟获部里被战象踩伤的。
“拿好。”士兵把瓦罐递过去,又抖开一匹蓝布,“这布能裁两件衣裳,给你家娃做。”
瘸腿汉子捧着瓦罐,突然“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泥地上:“小人阿铁,愿给汉军牵马!孟获那厮让我们吃树根,您这儿给盐...给盐啊!”
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
林默站在营门高处,看着几个原本缩在树后的人慢慢挪过来,手从背后的布包里摸出锈迹斑斑的刀。
他知道,这八百归附者里或许有细作,但没关系——当他们尝到盐的滋味,摸到布的柔软,就会把“汉军不杀降”的话带回各个寨子。
“军师!”
帐下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林默转身,见个浑身是汗的斥候滚下马背,手里攥着半焦的木片:“盘...盘蛇谷!毒烟起来了!”
林默接过木片,上面是姜维的字迹:“巳时三刻,引火。”他心跳陡然加快,快步登上营寨高处的望楼。
东南风正劲。
极目远眺,盘蛇谷方向腾起一片灰黑色的雾,像条张牙舞爪的龙,顺着山谷往孟获营寨卷去。
雾中传来隐约的惨叫,还有战象特有的长鸣——那声音里带着癫狂的痛,林默曾在史书中读到过:战象若中毒,会撞翻一切活物。
“报——花藤女将突围!”又一个斥候冲上来,“她带着五百藤甲兵往谷口跑,可战象疯了,把木栅全撞塌了,她被象腿扫中,右臂骨头都折了!”
林默握紧望楼的木栏。
花藤是孟获麾下最能打的女将,曾用藤甲兵在泸水边上杀退过两拨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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