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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棋落无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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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混蛋带着手下砸了阿婆的米缸。”她翻身下马,枪尖戳着地上的血迹,“末将斩了他!让他族人抬尸游街。”苏锦解下头盔,马尾辫在风里扬起,“我让人喊‘杀良冒功者,同罪’——您说要收民心,光杀不行,得让他们看见,汉兵和以前的暴兵不一样。”

远处传来敲锣声。

那个被斩的百夫长被放在木板上,他的弟弟哭着抬尸,旁边的士兵举着木牌喊:“汉营不杀降,不抢粮,害百姓的,汉营自己人也砍!”

围观的百姓里突然有人跪了。

是个拄拐的老者,他捧起陶碗,碗里的清水晃着晨光:“我南中三百年,没见过这么干净的兵。”

日头升到头顶时,诸葛琳琅的快马到了。

锦盒里的蜀锦展开时,满场倒抽冷气。

金线绣的《归附三策》藏在锦纹里,日光下“税减半、官自选、婚俗不变”九个字流转生辉,像九条金鳞鱼在绿波里游。

“这是成都绣娘熬了七夜赶的。”送锦的小厮擦着汗,“东家说,字要藏得巧,让百姓自己看出来——他们才会信这是真心。”

林默让人把蜀锦挂在建宁城楼。

通译的声音随着风钻进每道门缝:“税减半,你家的米能多留半仓;官自选,寨子里的长老能坐继续做主;婚俗不变,女儿出嫁还能跳月亮舞……”

当夜,孟获的大帐漏了风。

他的二妻弟翻墙时被汉兵逮住,怀里还揣着半块酥饼。

“粮仓在西市老槐树后面的院子里,屋子里有,地下还埋了三层陶瓮。”他跪得膝盖发红,“大酋长说要烧粮突围,可我们不想跟着他死啊!”

林默站在酋长府外的古柏下,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府门开了条缝,孟获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头困兽。

他腰间的青铜剑还在滴血,那是刚才砍了第三个劝降的族老。

“七十二寨,六十八寨归附了。”林默对着门缝说话,“你要的‘南中尊严’,是让百姓守着空祠堂饿肚子,还是让他们的娃娃捧着书笑?”

孟获的剑“当”地砸在门上。

他想起今早那个扎羊角辫的少年,举着帛书喊“我要上学堂”;想起孟昭容走时说的“阿爹,别让南中再流血了”;想起昨夜二妻弟跪在他脚边哭,说“姐夫,我家小儿子还没见过成都的灯笼”。

“你懂什么!”他吼得嗓子发哑,“我孟家守了南中八代,岂能向汉人低头!”

话音未落,城南腾起冲天火光。

“祖庙!”孟获踉跄着冲出门,脸上的泪被火烤得发烫——那是他爷爷用三十年建的祖庙,供着孟家十二代祖先的牌位。

此刻房梁正在垮塌,“孟氏始祖”的木牌被烧得卷曲,像根焦黑的手指。

“大酋长!越嶲寨的人砸了盟誓台!”

孟获抓过一匹马,剑鞘砸在马臀上。

亲卫们跟着翻身上马,只剩三百人——昨日还是一万,前日还是三万。

林默站在高台上,望着那队火把往西山跑。

“追,但别围死。”他对姜维说,“留条往盘蛇谷的路。”

“大人?”姜维不解。

林默望着渐远的火光,想起他对孟昭容说过的话:“南中的山要自己走出来,才算是路。”他摸了摸腰间的玉坠。

“他还没明白。”林默轻声说,“等他在盘蛇谷里转够了,看够了百姓的眼泪,自然会回来。”

夜风卷着灰烬扑来,像群灰色的蝶。

建宁城的更夫敲响了三更。

有人推开窗户,把《归附证》贴在墙上;有人往祠堂里添了柱香,不是拜祖先,是拜“汉营的林祭酒”;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少年,蹲在墙根用树枝画字——他说等明天,要去问汉兵“学堂”的门往哪边开。

而西山的火把,正慢慢融进夜色里。

林默望着那个方向,手指在玉坠上轻轻一按。

但南中的故事,已经翻到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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