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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气球 下半场的戏 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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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

那艘在海上航行,速度比洋人铁船还快的诡异木船上,乘坐这艘船的人们,大都已经沉沉睡去的时候。

就连厨舱里“笨姐快餐”的那个塑料招牌,都熄灯了。

卷帘门内,传来了电扇的嗡鸣声,还有躺在躺椅上笨叔梦中吧砸嘴的声音,以及如雷的鼾声。

“呼噜。”

“呼噜。”

“呼噜噜噜噜噜……”

一个中气十足的、来自和平年代的鼾声。

郑伯站在桅杆顶部的瞭望台。

须发和蟒袍在海风中吹动。

手持千里镜看着远方。

一片,彻骨的黑暗。

在遥远的海域,乔治号上的人们和妖物,继续经历一个不眠之夜,在陈旺和葫芦娃大娃离开以后,这艘船上又发生了很多事,论景象绚烂刺激程度可能不及陈旺和大娃那十分钟。

但论残酷,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我们暂且不表,让我们暂时借助天上飞鸟的眼睛,远离这片有着些许噪音的海洋,前往北方。

北方。

更北。

更北的陆地。

越过黑龙江以后,是中国的外兴安岭,这个时节,西伯利亚的寒风已经要把这里的秋天吹来了。

黑暗中,广袤的原始针叶林在黑暗中,是一片深沉的墨绿,白天犹如纯金打造的白桦树的金叶子,在夜晚之中犹如招魂的旗帜。

树下,坑洼不平的山坡上。

一只小号的皮鞋踩烂了落在黑土地上的浆果,在这个没有松鼠、花鼠鸣叫的森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八格牙路!小三郎你这个蠢货!你想让我死吗?”

前方,这名日本士兵的前方,那个身上打着绷带的队长,拿着一柄日本武士刀,像鬼一样看着小三郎这个笨蛋一样的士兵,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给砍了。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小三郎那个瘦弱的士兵捂住嘴巴,竭尽全力的小声辩解,都快哭出来了。

他的老家在北海道,那里的秋天和这里有很多相似之处,这个时候,树林里的松鼠们会昼夜不停地采集坚果和果实,提前准备过冬。

可是这片物产丰盈的森林之中,那些小动物们,都不见了。

月光和星光从繁密的树叶里渗了下来。

光芒下,在这队十几个人组成的日军小队旁边,漫山遍野的野果子反射着玻璃珠一样的光芒,无论是新鲜的还是腐烂的,这些果子都无人采摘。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下。

有三具浑身长满了野果子,就像是体外外表长着无数肿瘤的尸体,从这些果子的缝隙中,勉强能够看到,他们身上所穿的卡其色明治三十八年式军服。

衣襟上那5枚小型黄铜纽扣,这会儿已经被寄生在他们身上的果子给挤掉了。

帽徽上,那金五星加樱花枝条的设计,此刻也染上了野果子的浆液,像是这片土地的复仇。

他们死了。

于是,无人再敢吃这里的野果。

这已经不是“有毒”可以形容的诡异状况了。

前方。

那队狼狈的日本小队。

队长拿着武士刀,刀上仿佛有某种力量,可以帮助他在此地披荆斩棘,但队长已经很累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密林里找到师团临时设立的据点,那里一定有人活着。

而且,那里还有来自祖国的阴阳师,他们拥有神奇的力量,一定可以把他们安全送回到旅顺港。

“为了大日本帝国!”

队长和其他士兵翻过一座小丘,在砍断几根树枝以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森林里的几个刚搭建不久的小木屋!

“天皇万岁!”

小三郎,也就是那名看着有些窝囊的日本士兵,在漫长的恐惧中,似乎终于看到了希望,他们找到据点了,于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大声的喊了一句。

“砰!”

人头,起飞。

小队里的其他人,看着队长用武士刀,一刀把小三郎给砍了,身首异处。

队长用沾满血的袖口,擦了擦自己的刀。

无人有怨言。

因为,那几个日军搭建的小木屋里,没有任何的光亮。

里面的人,不是逃走了。

就是,都没逃走。

“绝对,不要说话!”

队长拿着武士刀,他是一名真正的武士家族后裔,和小三郎这种北海道农民的儿子不一样,在这种危急时刻,他必须要成为这支队伍的定心丸!

“队长……”

旁边有一名拿着最新式三八式步枪的日本兵,此刻已经两股战战,他看着犹如鬼神再世的队长,紧张地说道。

“我再重复最后一次,”队长此刻看着真的要变成日本传说里的鸦天狗或者什么鬼物,他凶狠说道,“不要……说话……”

“队,队长……”

仍然有人说话。

这次,队长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身后,传来了窸窣的声响。

他,

慢慢回头。

相对于这里夏季的繁茂喧嚣,外兴安岭秋天的森林,总有一种宏大而深沉的寂静。

但犹如那首中国古诗中说的那样“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在这种寂静中,出现任何的声音,都能更加凸显出此地的诡异。

队长的眼睛,看着自己身后,那弥漫着落叶、腐殖质、松脂和成熟浆果的泥土上,出现了一条惊人的,巨大的“蚯蚓”。

那不是蚯蚓。

那是……直径足足三米的蠕动肉管,表面密布着,传说中妖僧拉斯普京的复眼与嘴巴,这条可怕蠕虫的管口内壁,长满了镶金的假牙,内部伸出不知何年月,沙俄贵族断肢构成的血腥附肢。

“格里……格里高利触肢!”(TetakliGrigoriya)

“俄国人的怪物!”

其他日本兵疯狂喊道。

三八式步枪的枪声响彻,甚至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但过一会儿,这片森林再次重归寂静。

在那日本兵小队尸体的旁边,在那个犹如人间炼狱的日寇师团临时据点,此刻已经是死伤遍地,刚刚搭建起来的电台,这会儿正发出了密集的“嘟嘟”响声。

一名日本兵的断臂,留在了电台放置的桌子上。

他的手指指向了电台的通讯器。

但是,永远也接不到这通电话了。

嘟、嘟。

嘟。

……

……

电台另一头。

驻守旅顺港的日军最高军事将领伊地知久藏少将,正在电台旁边等待着在辽东作战的师团回信,但两日以来一直都没有消息,让一直看起来古井无波的他,脸上也有了一丝焦灼之意。

“通古斯大爆炸以后,俄国人究竟得到了些什么……那嵌入永久冻土的大脑化石组织是不是真的……如果他们真的拥有那‘苔原星之脑’,我们大日本皇军,应该怎么和俄国人抢占辽东……”

伊地知久藏那中年沧桑的脸庞,有些克制不住焦虑了。

他决定明天一早就下令,处决近日在旅顺港造反的那些中国愚民,港口上那些腐烂的华人尸体,早就该换上新的了。

“安倍君,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派人,去那艘诡异的中国木船上,把山本那个蠢货的哥哥接回来。”

伊地知久藏看着旁边那个美的惊人、不辨男女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阴阳师专属的宽大狩衣,颇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但此刻看着也有些疲累。

他听着少将的话,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那个高大的立乌帽子,踏着草鞋离开了。

这名姓安倍的阴阳师,把画有五芒星的折扇交给了伊地知久藏,最近暗杀日军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他不想看到这名疲劳的皇军出什么事情。

安倍离开了。

他离开了军事基地,在旅顺城里面,走的很慢。

这座李鸿章等人造就的旅顺港口,真的是合清朝物力的顶尖之作,今日成了日本的囊中物,有好也有坏。

狭窄的街巷,似乎比往常更为沉寂了些。空气里浮荡的不仅有煤烟、鱼腥和海雾的潮气,还弥漫着另一种气息——混合着硝烟沉淀后的微苦、生铁锈蚀的涩味,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肃杀与审慎。

好处显而易见。

坏处当然是,这里的中国人,不太喜欢他们。

旧日繁华的市肆中,能看到许多新钉上的木制招牌。与原先潦草遒劲的汉字不同,更多的是方正刻板的日文标识,用墨笔规规矩矩写着“三岛株式会社”、“藤原杂货店”、“中华料理”的字样。

也有不少门面关着,黑洞洞的窗棂上残留着硝烟熏燎的焦黑痕迹,或墙壁上触目惊心的巨大弹孔,这是……数月的激烈炮击留给这座城的烙印。

安倍走着。

他看着某个街口,两个穿着稍显齐整、胸前却别着特制徽记的中国巡警佝偻着腰,恭敬地对路过的他,认真鞠了半躬。

阴阳师微微点头。

炮火,比阴阳术要更有用。

阴阳师安倍,来到了在军港附近的日本兵营之中。

下等兵兵营。

他从自己的法器袋子里面,拿出了一张刻着鬼脸的纸鹤,简单用嘴一吹,纸鹤就飞了进去,马上,有三五个正在酣睡的日本新兵,就从军营里梦游一般,走了出来。

“帝国需要你们。”

说完这句话,这五个睡熟的新兵,突然把舌头伸了出来。

阴阳师安倍从法器袋子里,找到了一个密封的卷轴筒,他从筒子里面,摘出来了五根仿佛淋着油的,黑色头发丝。

安倍这会儿像医生一样,手里的发丝犹如医生手里的针筒,他拎着发丝,对着一个新兵的舌头,就猛地刺了过去!

“呲——”

流血。

新兵马上把嘴合上。

一个,一个,又一个。

每个新兵,他都是这样做的。

安倍走到旁边,等了一会儿。

他看着五个新兵开始奔跑,分别间隔了更远的距离。

只过了几秒钟。

这五个新兵。

此刻的脑袋,慢慢地鼓了气来、鼓了起来,他们的脑袋,这会儿就像是热气球上面的那个鼓胀气球一样,变得无比巨大。

而且,他们此刻的脸庞,仿佛在头颅变得巨大的同时,也稀释开了,就像是浓墨在水中化开一样,他们原本的面容此刻在这庞大的脑袋气球上,看着无比的抽象和诡异。

阴阳师安倍挥了挥手。

从袋子里,分别给了他们一颗碎裂的念珠。

“去吧,把山本的哥哥接回来。”

“记住。”

“不要张嘴,会漏气。”

“遇到碍事的,就杀掉。”

“反正你们也活不成了,要死得其所。”

这几个,在月下,显得异常惊悚的、巨大的人头气球,开始慢慢升空,似乎是朝着木船的方向,以极其缓慢地速度前进。

……

……

一夜过去。

清晨。

“派大星,我们一起去抓水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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