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半是火焰（1/2）

“别出来。”

程东抬起脚，然后脚后跟猛地向后一踹，那扇有着五百年历史的古董木门，有些松动的螺栓在“吱嘎”一声中，嵌入到了门框里。

是昔日的大国胸怀，强者天然要保护弱者？

不知道。

这或许只是那令人喘不过气的“主线任务”之外的无意识动作，这一会儿，程东抬起了那把转轮手枪，把枪口对准了天上正在飘过来的，长相可怖的人头气球。

为什么要开枪？

因为要保护这艘船，要保护陈旺。

主线任务是，让陈旺在船上活过七天。

陈旺，船，七天。

陈旺要活着，活够七天的时间。

其他必要的条件是，必须，要有一艘船。

所以，程东，不能让任何人伤害陈旺，也不能让任何人毁掉这艘船。

那精钢打造的准星，抬起。

对准了，天上其中一个，那个巨大气球上的人脸，在那些被古怪力量拉扯地极其巨大的五官中，有个看起来肤色较深，五官比较立体，同时毛发也更浓郁的人。

程东，闭上了一只眼睛。

手指，扣动了扳机。

“砰！”

火光，从枪口里冒了出来。

“好枪！”

当撞针敲击子弹，枪膛轮转，发出机械转动的“咔哒”声时，底火在枪膛爆燃，巨大的后坐力冲击程东胳膊的一刹那，他就感觉到了这把枪的卓越性能。

末日里的军队武器都有了大量的避震结构，今天，这种来自火器最原始的反馈感，真的点燃了此刻末世上士程东那颗想要战斗的心。

很瓷实的一把枪，稳定、精确、强大。

就像是……他自己一样。

根据程东测算，那些巨大的人头，和自己的直线距离不过百米，就算算上子弹射出去的曲线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风速，刚才那一枪他一定可以击中对方。

他很自信。

那一枪一定会击中。

可是，自己瞄准的那个人头，纹丝不动。

这一枪开了以后，那五个人头，这会儿纷纷开始调转头颅的方向，那浅墨色的大黑眼珠子，无神地望着程东附近的某个地方，就像是……斜视一样。

不像是这些气球主动在寻找敌人，更像是……一部杀人机器在遭遇袭击时，程序设定的死板反应。

“不好！”

程东马上进行了一个战术翻滚，把自己的身体掩藏在这宝船那巨大的桅杆之上。

那几个飘在天上的人头，给了程东一种遭遇末世诡异事件的感觉。

首先，它可以无视子弹的伤害。

这会有几种可能，第一点，就是那硕大的气球脑袋真正具有抵抗人类火器的坚硬程度和厚度，但子弹打在他们的脸上，连一个皮肤都看不到的凹陷反弹过程都看不到，这只能说明，他们的面皮坚硬地犹如城墙。

这已经是，二级到三级诡异的程度，很强。

在没有更强力的武器，比如说火箭筒和坦克动能炮的进攻下，不建议单兵或者一支小队正面对敌。

程东没有，这世界甚至可能都没有一支火箭筒，坦克也没有发明，就不要说战斗机了。

所以，他只能相信，是其他的可能性。

其他的可能是，对方消耗自身的某种力量，抵抗了子弹的进攻，如果对着这人头一直进攻，那他们的力量终会耗尽，只要破防就可以消灭。

程东看着自己手里这些可怜的子弹。

他真不想刚拿到一把能用的枪，就把子弹用光。

“还有别的可能吗？”

程东隐藏在桅杆的阴影之中，他看着甲板，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人头，在甲板上出现的倒影，以及自己眼角余光中，从空中辨别到的人头位置。

“原来如此。”

“是，比较弱的那种诡异。”

程东把枪膛褪下，换上了那颗只有六发子弹的，秘银弹夹。

只有六颗。

幸好，对面只有五个巨大人头。

他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人头的秘密，这些人头不知道使用了何种秘术，肉眼看到的位置，并不是他们实际所在的位置，它们似乎能够对人眼进行欺骗。

不过，太阳还在天上。

无论是在末世还是在这里，太阳都是一种具有极高位格的正义化身，它的阳光可以让绝大多数会隐藏身形的诡异，露出自己的马脚，就比如，这会儿太阳照耀下，它们在船上的倒影，就能算出这些人头真实的位置。

人头可以制造幻象，让人难以看到他们的真身。

但，太阳可以。

乾坤昭昭，烈日煌煌。

程东伸出手，秘银子弹入膛。

他看着身下，那个圆滚滚的人头影子，瞄准了天空的一角。

“砰！”

刚才那个程东瞄准的人头，这会儿正在尝试把身后背着的三八式步枪摘下来，结果他发现，自己的脑袋实在是太大了，步枪直接卡在了身后，那巨大的人头感到了一丝慌乱，于是卸下了一根手榴弹。

它看似看着大船别的位置，实际上这就是他们在空中的模样，和实际位置不同的证明，大脑袋实际上一直盯着程东。

那个人头想要对着程东扔下手榴弹。

可是，他晚了一步。

就像是夜市小摊里，游戏摊子的老板让人拿枪射击布板上的小气球一样，天空中那个可怕的人头，似乎被什么给击中了。

“噗。”

人头的左脸，出现了一个小洞，紧接着，小洞开始在内部气体巨大的压力下，瞬间变得褶皱，小洞变大，直接鼓起来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天穹下，每个人都能听到气球破裂时，一个凄厉残忍女性发出来的痛苦嚎叫。

下一秒。

那充气变大的人头，那仿佛变成Q版气球的颅骨、大脑、舌头、牙齿，就像是很多商场开业剪彩时，装在大氦气球里面的普通气球。

在大气球飞翔的过程中，大的爆裂，里面的各种器官骨骼和什么零件，轻飘飘地坠落。

杀死一个人头气球，就这么简单？

好像就这么简单。

但故事并没有结束。

率先坠落到附近海面上的，当然是那个人头在他们身上的某个东西，似乎触发了。

呼呼呼呼……

那是，一个蓝色的小火苗。

从一枚有裂纹的念珠里面，溢了出来。

这个小火苗遇到海水的时候，就像是火焰遇到了汽油。

蓝色的火苗腾腾而起，冲天的烈焰直接点燃了附近的海洋，不过那个火苗燃烧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度，除了在那一片区域燃烧，就再无蔓延的迹象。

这湛蓝火焰燃烧速度实在是太快，转眼之间，火焰就烧掉了好几米的海水，就像是有人在火焰燃烧的位置，挖了一个圆柱体，海水之中出现了空洞，周围的海水竟然没有填补这低于海面的洞。

在那个犹如刀削后的圆柱体凹陷中，海水的内壁直接在阳光下展露无遗，甚至能看到在海水断层里，生活的浅表和深海鱼群！

“那是……什么东西！”

程东这次才发现了这诡异清朝的棘手，此地的诡异都不是自然情况下出现的诡异怪物，它们身上还有其他能力，甚至是其他人给他们了全新的装备。

这些在有组织，有头脑的势力下产生的诡异怪物，被武装后的怪物，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程东刚想继续射击，他绝对不能让这几个怪物的尸体，落在这艘船上。

这种不烧尽一切誓不罢休的诡异火焰，在没有相应克制道具的时候，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不让这玩意儿，烧到自己的身上。

可程东从掩体后走出来的时候。

他愕然发现。

甲板上没有诡异人头的影子了。

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但，天上这会儿，正飘着一朵红色的云彩，这次的云彩和昨晚天津卫那一夜不一样，云上，似乎有一个由血肉组成的西方恶魔脸庞，那张脸此刻犹如一个死人一般，那和山羊类似的长角，那狰狞的脸庞，还有那突出的犬齿尖牙，都在溃烂。

因为这朵云，这会儿，程东找不到了人头的正确位置。

肉片。

上面画有倒五芒星的肉片。

开始，降落。

一时间，船的上空，全都是肉香味。

这次是全新的，含有西方世界恶魔的之力，复合力量的诡异肉片，开始降临在明代这艘船只之上。

程东，只能躲！

他再次回到了旁边的屋子里！

甲板上。

那个一副妇女面容的假海神人鱼，这会儿真的快要哭出来了，这艘大船为什么这么大，自己蹦跶了好半天，还没有到达甲板边缘。

她很想回到海洋里，那几个飘在空中巨大的人脑袋是怎么回事，天上那朵诡异的云彩又是怎么回事儿？

娘。

她很羡慕只是一条寻常海鱼的老妈，地上的世界，太可怕了。

让我回家。

甲板上，文彦还在撕咬那个看起来很诡异的山本昭，如果说，刚才他只是觉得这个山本昭奇怪，那么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这不是那个鬼鬼祟祟的日本人。

而是一种全新的妖物。

文彦的尖牙，这会儿已经开始给面前这个“山本昭”分泌山野精怪的，山妖信息素。

昨晚那些日本的鬼物全都是尸体，他的本领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可今日你这会模仿化形成他人的鬼怪，总不能也是死物了吧？

辽东之妖，四大门！通灵！

那个变成山本昭的堕天使傀儡，刚才被文彦咬住了气管，在阴差阳错之间，这直接废掉了这堕天使傀儡的言灵之术，它再也无法用那种暗含西方宗教背景下的规则之力。

在丧失语言能力的情况下，这个怪物很难杀死文彦，但他很想在乘坐人头气球之前，试试……把他给杀掉。

毕竟自己刚出生没多久，身上还没有吃到其他灵性生物，如果可以吃掉一部分他的尸体，就能获得他这精怪的能力。

气管被咬着，说不了话……需要时间，需要给这个东方的异教精怪，更多的污秽，更多的恐惧。

但他，没有时间了。

不过，他脸上虽然满是鲜血，但仍然露着癫狂和邪恶的笑容，痛苦不会让他感到痛苦，痛苦，只是愉悦和快乐！

……

文彦的四周。

出现了，来自白山黑土东北大地的，四位伟大的自然妖仙。

首先是一条巨大的蟒蛇，它看着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这会儿附着在堕天使傀儡的脖子上，最终发出了“嘶啦啦啦”的蛇声。

第二位，则是那名被叫做常仙、或者柳仙的蛇精，她和代表着蟒仙的那条强壮蟒蛇不同，这位常仙，给文彦带来的，则是健康。

她挥舞手中那细柳枝条，枝条垂下来自长白山冬日的三秋雪水。

昨晚若不是有常仙的照拂，文彦不可能在那么可怕的战斗中，身负重伤还能活下来，也不可能恢复地这么快。

这会儿，常仙微微皱眉，因为她感应到，文彦在咬住对方喉咙的过程中，似乎也吃到了对方的部分血肉，这些来自异域的血肉，对身体伤害不小。

“莫慌。”

常仙说道。

紧接着，第三位大仙也来了。

那是个站着的，似乎在竭力模仿人类的……一只黄鼠狼，它的身上这会儿散发着亦正亦邪的气息，看着文彦的眼神非常冷漠，就像是嫌弃他很久没有供奉自己一样。

有仇。

不过，这头黄大仙似乎也知道形势危急，他看着面前那个长得很像是日本人的怪物身上，国仇家恨以及辽东的血泪涌上心头，他伸出了自己那野兽的爪子，尝试附身在对方身上。

失败，紧接着，黄大仙就开始召唤自然之中的疾病，曾经在中华大地上肆虐过的可怕疾病，疟疾、鼠疫、霍乱、伤寒……这些可怕的、造成无数人死亡的疫气病毒，开始侵染对方这具身体。

黄大仙非常累，他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今日他给此物种下了一身疫病，俗话都说他黄皮子心眼小，得罪不起，今日他不想解释什么。

我就是心眼子小。

咋的了。

你瞅啥？

他没时间给文彦去寻找这船上的宝藏和意外之财了，离开之前，他在这个假“山本昭”的胸口上一抹，如果他找不到破解之法，余生都会笼罩在绵绵无尽的霉运之中。

黄大仙，离开。

临别时，黄大仙说道：“臭小子，你这完蛋玩意儿，在这个乱世成什么精，早入轮回不完了嘛？咱华夏的黄泉还在运转，十殿阎王还在，再过些时日，六道轮回都出现了污染，嗝屁了都没地方去……”

这头黄鼠狼絮絮叨叨地不停，他对着文彦说道：“这西方妖物真膈应人，和牛头马面那些接引使不一个路数，但这人间还不是他们嘚瑟的地方，小子，听好了，我刚算出来，这些王八犊子们的弱点，除了盐之外，还有……”

“我回洞里睡觉了，整死它们。”

“有这两条蛇帮你，今儿别整那么埋汰了，瞅你那死出儿，憋（别）给我辽东的山精们丢人，憋（别）那么完犊子了。”

“哦，对了。”

“瞅瞅这天上的又（肉），你们这几个瘪犊子长点心，找个旮沓猫起来（找个地方藏起来）。”

“真香，去趟沈阳讨个锅包又（肉）尝尝。”

……

……

船舱内。

陈旺其实一点儿也不纠结，杀死面前这个堕天使傀儡，只不过，他还有事情要做，这会儿程东的人格如此配合，陈旺也绝对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他，此刻在不断念着什么东西。

“堕天使傀儡，属性，恶魔生物，关系，敌对，备注……”

是的，他在念系统所提示的信息。

这会儿陈旺虽然已经不能使用黄泉剑术和太虚横渡了，可是他除了那个非常癫狂的“混乱余烬”之外，身上，这会儿可还有那个“窥视”技能！

陈旺，正在不断地“窥视”面前这个程东，他虽然疯了，但他还记得那个技能的特性——如果一直在观察同一个目标，那就有可能获得全新的备注。

这会儿不研究透，什么时候研究呢！

——

【堕天使傀儡（幼年期）】

[属性：恶魔生物]

[关系：敌对]

[备注：“此獠口吐之言，非真理之‘道’（Logos），乃扭曲之‘伪言’（Pseudologos）。路西法尔窃取至高者创世智慧之残片，赋于此怪，手持圣十字架，虔诚诵读经书即可让此物缄默。（参创1:3；出7:20；诗33:9；约1:1；启13:5-7）。]

——

好！第一次窥视就看到了这怪物的弱点，怎么能让这堕天使傀儡不说话呢？

很简单，把两根筷子绑成十字架，再把上帝老大哥那本书拿过来背诵，对方就沉默了，行啊！

可是……这明朝的船上，哪里来的圣经呢？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不是无神论就是异教徒，有谁能够那么虔诚呢？

陈旺很头疼，好莱坞电影《驱魔人》里，那个牛逼的神父，人家之所以可以驱魔，是因为他真的相信，亵渎童贞女孩是无上的罪恶，自己是正义的人间化身，和魔鬼有不共戴天的世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这船上，有这样的人吗……

等等。

陈旺皱眉，他想起了一个人，不，一对儿……父女。

“不会吧……”

程东这会儿看着非常痛苦，他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彩，说道：“没事，还能坚持……”

他的嘴巴，拐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无人发现。

陈旺忍耐着头疼，继续窥视！

没变化！

再窥视！

没变化！

再窥视！

变了！

这次出现了全新的内容！

——

[备注：一个在路西法堕落的荣光阴影中诞生的可憎造物。它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窃取来的称谓和身份；亦无恒久之貌，它的存在是永恒的模仿，不可能永远停驻于一人容貌之上。]

——

尼玛！

这次这么多话，最终只有一句有用的。

陈旺很认真地说道：“这东西，可能会变成其他人。”

“可能？”阿伊莎问道，“怎么变，多久变一次？变化以后该如何分辨？变化成人后有什么弱点，和他那个都是眼睛的本体有什么区别，他究竟能不能通过吸收其他妖怪，获得新的力量？”

“可能……”

“没说。”

疯掉的陈旺真的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阿伊莎马上说道：“请说系统给你的原文！”

陈旺：“好、好、好。”

继续窥视！

——

[备注：它可以模仿其他人形生物，只需要身体接触目标六秒后，其黑暗本质就会模仿目标，将其存在（物理形态、记忆、人格碎片、知识、习惯、甚至深层潜意识）如同数据流般强行复制、消化，但如果进行新的变形后，想要变回更早的人，就需要重新进行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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