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程东的程东（1/2）
“我这就出来。”
陈旺先是在门口说了这句话，紧接着，他又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这个炮舱的角落里，看似非常紧张地大吼了一声：“不要出去！”
然后，他又走到了一个新的位置，故作沉思地说道：“程东在等我们，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出去！”
最后，陈旺走到屋子的正中央，用笃定的语气说道：“大家都不要慌！都别慌！我提议，我们先出去一个人！大家来举手表决！”
……
可能是常年精神病患者的卓越履历，陈旺刚才那几声喊叫，学的非常像模像样。
虽然在屋子里的小公爷，看着陈旺就像是一个病情无药可救的疯子，但若是不了解陈旺的人，恐怕还真以为这屋里，此刻有好几个陈旺的同胞胎兄弟。
小公爷只发呆了几秒，然后，他就看到，疯疯癫癫的陈旺，神情凝重地看着门外。
“尼玛，保镖们呢，这回可真的来了硬茬子……”
陈旺悄声地问小公爷：“你会不会黄泉剑术？”
“啥？”
“你如果学会了黄泉剑术，那我们就能打败他。”陈旺认真说道。
小公爷很紧张：“不会。”
“那……只能用别的招了。”
陈旺指了指阿伊莎留在这里的衣服：“去翻。”
“翻……翻什么？”
“你有没有听说过……肉人丹这个东西？”
小公爷非常紧张地看了一眼陈旺，这艘船上，谁也不知道他的过往，昨晚小公爷在喝汽水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撒谎，他和那个陪伴他很久的老韩，真的知晓了那拳民组织很多香火堂口的隐秘。
肉人丹，就是那些邪门儿的游方道士，朝着一个胖女人的木雕求来的，那些肉丸子如何求来，又是如何小心封存的过程，小公爷比谁都清楚。
“她，那个洋女人，她也是拳民？”
小公爷这会儿最害怕，但心中也很期待的，就是再次遇到那些头脑简单的拳民，那些愚昧的教徒实在是太好骗了，但他很害怕遇到那组织的中高层级别的人物。
为什么？
因为骗子，总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人群中的同类，小公爷这个混迹底层多年的天才神骗，在天赋上如此耀眼，他们一定会相看两厌，不死不休。
毕竟，一个他们眼中的“傻子”，脑子里只能灌注一种想法，这些资源都被小公爷抢走了，他们还怎么玩儿？
“拳民？”
陈旺实在想不出阿伊莎这个外国女人喊出“扶清灭洋”的嫉恶如仇的样子，所以他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不是。”
“那就对了，赶紧去翻。”
陈旺指挥着小公爷干活，自己一边把剩下的食盐都收集起来，鬼才知道外面究竟是个什么可怕的东西。
小公爷从阿伊莎那一大堆奢侈品衣帽里仔细翻找，果然找出来了几个木头盒子。
这就是肉人丹。
小公爷自然也清楚，把这东西吃掉的后果是什么。
他从未想过，这个疯子竟有如此大勇，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的生命，明明看起来那么诡异，此刻却有了英勇赴死的打算。
陈旺，从小公爷手心里拿了一个。
又拿了一个。
又拿了一个。
“陈旺大哥，我……我听说这种丹药，一次只能吃一个。”小公爷结结巴巴地说道，他觉得这个疯子，快要触及到那些邪门道士发现的一个，关于这些丹药的、非常重大的秘密。
“吃？”陈旺懵了，“吃了不就死了嘛！”
“啊？”
小公爷傻了，你不吃？
那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我可不想去那个都是肉的地方，见那个大胖娘们儿了，”陈旺心中想道，“估计她也不太想见到我，毕竟我妈，把她给整的有点惨……”
陈旺和小公爷相顾无言，觉得对方的思想是如此的，不可捉摸。
“程东究竟在干什么？”
陈旺，真的有点儿着急了。
门口的程东让自己出去，隔壁的程东让自己不出去。
如果这俩人都知道了彼此的存在……那个正牌的程东，是不是要为了我，和那个假的程东干一架？
正常的精神病院来者，应该要这样做吧？
……我也不能看着你程东送死。
本想在关键时刻，才上演英雄救英雄的戏码。
那，咱就提前开挂吧。
陈旺想了想，觉得自己真的有先见之明。
那些没用的船券，没有留在身上，而是早早地兑换了一些道具。
他拿出了一块“言灵虫化石”。
这东西只能打电话。
可是，打电话，同样可以开挂。
现在看来，只能赌葫芦娃了，也不知道大娃的力大无穷，有没有体现在腿部肌肉上，真的很希望对方能接到电话，然后他化身刘翔，用百米十一秒的速度，赶紧过来。
言灵虫，启动！
陈旺兴奋地把这个化石拿到了耳朵旁，就像是中国第一个拿到大哥大手机的大款，想要试试能不能打通不远处的座机一样兴奋和期待。
“嗯？”
“占线？”
“不是！”
“占线？？？？”
陈旺彻底傻眼，他真的不知道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信号塔，估计能使用言灵虫的人都超不过十个人，这十个人可能给任何人打电话，所以，有两个以上的人，在同一时间段，给同一个角色发出通话请求的几率，无限趋近于零。
可是！
这件事，真的就发生了！
占线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还以为这破石头多么强，没想到连个拨入提示都没有，若是葫芦娃看到中间插进来他的来电，凭着昨晚那生死与共的经历，他怎么会不接电话！
陈旺哭丧着脸。
对着小公爷问道：“你说，程东爱吃苹果吗？”
……
……
门口，那个在隔壁的程东，已经出来了。
他当然要，去做些什么。
一身灰扑扑尘埃的程东，走了出去，他和陈旺的距离只有一扇门的间隔，超不过十步。但他发现，自己想要保护陈旺，就得把面前这个危险给解决掉。
程东看着在那个火炮舱室门口的，另一个自己。
怎么打？
好像，怎么打都是死。
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强大的道具，陈旺现在只有那个不稳定的“混乱余烬”技能，谁知道这会儿能不能用得出来，而且，在屋子里的阿伊莎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了，不知道在搞什么。
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可能在受伤的情况下，杀死一头荒野的独狼，可只有在远古的传说中，没有任何武器的人类，才能杀死重达数百斤的下山虎。
面前，这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人，很明显，比老虎要强。
怎么赢？
不打。
怎么知道。
程东的拳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是来自末世的程东，面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也不应该惧怕。
突然，程东脑袋上的筋脉抽动了一下，身体里另一个灵魂很想要控制他的脑袋，另一个灵魂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不要去打，没有意义。
那另一个灵魂，觉得自己才是这具身体的拥有者，不可随意毁伤，尤其是现在这种绝境，更应该马上离开。
这，没有任何意义。
末日的程东，保持住了自己的本心。
他要打。
他当然要打。
他听着身体里那另一个灵魂，像幽谷里的恶鬼一样，不断咆哮着没有意义，只觉得对方，真的不理解自己的崇高使命。
死我一个，死你一个，对你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变化。
但对我的世界，有意义。
现在程东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就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自己身上突然变得湿漉漉的，不像是汗水，而身上的那根青皮匕首，以及那块“路西法的幽寂呓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程东，现在只能拿出自己最拿手的战技，那继承于地球古武术的，拳头。
箭步！
近身！
一拳，砸向了面前那名，看着有些错愕不解的，另一个程东的脸上。
……
……
“打起来了！”
陈旺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呼呼拳风！
他不相信……程东能赢。
所以，陈旺得救他。
他在岸上救过自己一命，虽然昨晚在船艉楼的住处，自己把救命之恩还了，可感情这东西，还来还去，只会感情更重，哪里有还完人情就老死不相往来的道理。
小公爷看着陈旺手里的毒苹果，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
陈旺左手一颗吃掉就会死的肉人丹，右手一颗吃下必死的毒苹果。
听着都是强力至极的道具。
但这会儿，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让对方把这东西给吃掉。
“我要出去了！”
“好的，陈旺大哥！”
陈旺：“我走了！”
小公爷点头。
陈旺扭头：“……我能相信你吗？”
小公爷：“当然。”
“那就，执行计划！”
“砰！”
船舱门大开！
陈旺冲了出去，惊愕地发现，那个动手的程东，这会儿竟然虎虎生风地，疯狂击打另外一个他，而另外那个他，这会儿竟然没怎么还手，似乎也感觉不到痛苦……
怎么回事儿？
陈旺不解。
难道把模仿的原主人杀掉，你们自己也会受影响？
作战计划第一步！
陈旺把藏在腰间的盐袋拿了出来，朝着程东所在的地方，猛地撒了过去！
那名挨打的程东，似乎感应到了飞来的盐粒，他对于这种西方驱魔师常用的材料，似乎极其厌恶。
但这会儿，这个怪物并不是昨晚那个被厨舱削弱后的同类，只见他的身体开始分泌很多很多的白浆，一股浓郁的奶香开始在四周逸散，这些乳白色的牛奶，也开始尽数包裹程东的身体，那些盐粒很多都甩在了程东这粘稠的身体上。
没有伤害到本体。
“吉里吉里吉里吉里吉里吉里！”
那怪物这会儿仿佛散发着某种堕落的神性，做出来的动作很像是那些游走在中华大地上传教教士的仪式。
一招一式上，仿佛都夹杂着神谕，就像是拿到了人类的后台操控代码，可以用很简单的方式，影响人类的身体和意志。
“停！”
堕天使傀儡拟态成的程东，对旁边那个程东，说了这句话。
然后，程东就停住了。
言出，法随。
只见，这个程东，手掌平行，伸向了陈旺。
他脑海里，有着程东的记忆。
这会儿他并不是程东，但那些他获得的珍贵知识和记忆，了解到的末世图景，已经足够他去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举动。
“去，寻找你的母亲。”
这诡异程东，这会儿，真的就像是一个神棍一样，他很想抓到更多的灵性生物，在程东的记忆里面，陈旺那个被末世精神病院所利用的母亲，当然是一个很珍贵的灵性生物。
抓到她，把她融入到船底的法阵之中，届时所进行的召唤仪式，一定可以让地狱中最可怕的恶魔降临人间。
这堕天使傀儡，还不想杀陈旺。
他想要利用陈旺，去寻找他妈。
如果是清醒的陈旺，此刻一定觉得，你真的是傻到昏了头。
你们老大路西法，和老大的老大撒旦，恐怕都不想见到自己那住在农村的老娘，随随便便一生气就往地面上坠落星辰的不可说存在，你确定你们那些天天泡在岩浆里蒸桑拿的西方小鬼儿们，能应付？
但现在，陈旺已经疯了。
他看着伸出手，想要影响他大脑的那个傀儡，只觉得他有点儿大病，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脑袋，他凭什么控制？
而且，这个抬手的动作，如果再往上一点儿，那可真的就复刻几十年后德国的那个落榜美术生，引起世界大战的希特勒了，你们虽然叫“堕天使傀儡”，但和法西斯，实在差的有点多吧？
“吉里吉里吉里吉里吉里……”
“了个了个了个……”
面前那个程东的眼睛像走马灯一样，在黑和白之间不断切换，就像是一台坏掉的电视机在闪烁着光影。
这会儿他似乎真的拥有了神力，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甚至背后隐约出现了好几个长满眼睛的天使翅膀虚影。
“我说，去寻找你的母亲！”
陈旺：“不找。”
“我说，去寻找你的……”
“你让我找我就找？”
那个看起来诡异莫名的生物，在散发如此恐怖的气氛之下，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他那无往不利的手段，在遇到陈旺这些人的时候，似乎也开始运转不灵。
于是，他指着脚下的甲板，发出了自己的圣谕：“我说，活过来！”
那些陈旧的甲板木材。
在这句话的影响下。
似乎有了生命。
就像是上帝他老爷子当年花了好几天创造世界那样，这些堕天使傀儡，窃取了神的权柄，开始赋予死物生命。
那些木材木头，从铆钉的固定中，艰难地翘了起来。
然后，它们的木头纤维木头茬子，开始在刚才那句话的力量之下，不断地进行弥合，最终变成了一个戴着枷锁的人形生物，那背上的枷锁，还用拉丁文书写着人类拥有的七宗罪。
陈旺看傻了：“你会制造胶合板？”
“你也是学土木的吗？”
那个堕天使傀儡，当然不懂陈旺在说什么，他命令那个活过来的原罪之木，说道：“赎罪。抓住那个劣人。”
陈旺扭头就跑，回到了船舱里。
这还打个屁。
那个背负着人类原罪的人形木头，此刻非常痛苦，只想要救赎自己，消解自己的罪孽以后，赶紧死亡，活着的世界太恐怖了，做一个无心无脑的死物才是万物的归宿。
于是，他紧随陈旺进入了舱室内。
然后，他发现，这个有着一些铁锅，有着一些老旧红衣大炮的地方，空无一人。
一个人，都没有。
这块木头刚刚变成人，那个初生的灵智已经掌握了简单的逻辑思维，它知道，这很不对劲。
旁边的生锈大炮上，仿佛走过了什么东西。
他不理解。
紧接着，这船舱内，自己的头顶上，开始洒下很多细盐。
他更不理解。
不过他很感谢这场雪，让它在充满疑惑的过程中，在盐的影响下，重新变成了一个木头雕塑。
“我好聪明。”
陈旺，终究还是使用了那个隐身葫芦。
打这样一个怪物，不拿出硬实力，真的没任何办法。
那袋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精制碘盐，此刻全都被陈旺撒在了舱室门口，就像是当年孙悟空给师父唐僧画辟魔圈一样，陈旺希望这点盐能够阻挡对方前进的脚步。
“我说，”
陈旺心想糟了，他又要开始说了。
“开！”
那个诡异的程东，此刻竟然效仿摩西过红海那样，当年摩西把海分开，从海底的陆地走了过去，今天这堕天使傀儡整了一个青春版的复刻，竟然直接让船舱的墙壁全都分开了，从裂开的墙面走了进来。
没有，经过那一道盐圈儿。
“行。”
“来这个是吧。”
陈旺现在手里没有盐了，但他，还有别的东西。
这傀儡此刻看不到陈旺。
隐身的陈旺，逐渐接近了，这个可怕的怪物。
他经过了一尊火炮。
然后，用笨叔留给他点燃木炭的打火机，点着了这个火炮上面，刚刚挂上去的引线。
这是有着数百年历史的红衣大炮。
在这个火器高度发达的年代，当年荷兰和葡萄牙人制造的火炮很明显不够看。
那个堕天使傀儡，看着点燃的引线，也看着朝向自己的，那黑洞洞的炮口。
虽然，没有人要求地狱里的恶魔，必须得学习物理化知识，但他们也不是文盲，人类自相残杀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命丧此物，地狱巴不得看到人间生灵涂炭，而那傀儡，自然也知道这种人类创造的，用来杀害同族的大杀器。
“我说，”
他又要开始说了。
“不许开炮。”
引线点燃，火星隐没在炮口内，出现了一股令人有些不安的青烟，似乎下一秒，炮口上就会出现一道强劲的火光，人类现代工业把这个落后时代的魔头轰杀至渣。
但大炮，没有发射。
陈旺的声音，在那程东模样的堕天使傀儡耳边，响了起来。
“没有发射对吧？”
“知道为啥吗？”
“是因为你嘴里的屁话？”
“当然不是。”
“是因为这玩意儿太老了，根本没法开炮。”
“那根火捻子，是吸引你注意力的。”
隐身的陈旺，说道。
“我说……”
陈旺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对方说的是汉语，那“我说”这俩字儿根本不会把嘴巴张开那么大的幅度，可它一直说的都是英语，说的还是“I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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