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谁在摸鱼（1/2）
“我要下船！”
“这里是著名的景点，这个景区从不宰人，我和你们说，你们不去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陈旺的声音从船艉楼里面传过来。
“我想吃锅包又！”
“到东北这旮沓了，我想吃正宗的猪又炖粉条！”
但这个理由实在是太不充分了，阿伊莎和程东都是末世之人，他们没有任何下船的理由，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个脑袋随时会有新想法的疯子，
陈旺不能下船，只要他们离开船只，一天内在外面的活动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如果能回来还好，但如果到时间了回不来，那个无情的系统只会对不守规矩的人，进行抹杀。
阿伊莎又想了想，这会儿真的没有下船的理由，外面风雨大作，自己刚才进行的占卜，在船上一直待下去，是最安全的，除此之外，只要下船，都会面临巨大的风险。
她虽然不清楚那些风险是什么，但她每一次都抽到那张面目狰狞的“恶魔”牌时，总觉得这张塔罗牌上的精致插画里，那个恶魔的眼睛，在引诱他们离开。
“不能离开。”
“绝对，不能离开。”
阿伊莎看着眼睛滴溜溜不断转悠的陈旺，又看了看此刻意志似乎没有那么坚定的程东，总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陈旺，怎么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答案是，不可能。
……
……
当这艘犹如幽灵一样的大船停靠在港口上的时候，郑伯这名看着愈发苍老的老人，终于可以做些事情了。
他虽然答应阿伊莎等人开放自己的私人物品清单，兑换对方的船券，但雨这么大，风这么急，尤其是不远处，那个散发着微弱光亮的日军营地，散发出来的阵阵死意，这一切都让郑伯觉得，还不是时候。
“怎么……有这么多的鬼物？”
郑伯此刻正在使用法力，卷起在风雨中不断飘摇的船帆，并且把那巨大的船锚沉入到这片海岸下的泥沙中作为固定。
那黑色的船帆就像是一头传说中的大鹏鸟一样，慢慢收敛了自己的羽翼，沉重的铸铁船锚，随着哗啦啦的铁链转动声音，以及船锚坠海时发出来的惊涛声，就像是鹏鸟那尖利的爪子，狠狠抓住了地面。
船，总算是暂时稳定住了。
当陈旺使用“窥视”观看郑伯的时候，虽然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但那简短的信息中，曾有个“半仙灵体”的身份。
既然是半步神仙，那自然有着常人没有的能力，郑伯穿着蓑衣，在主桅杆最上部的瞭望台上登高望远，眼睛看到了那个飘扬着膏药旗的日军要塞里，很多的细节。
“嗯，文彦在那里……”
郑伯看了一会儿后，觉得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纵身一跃，身子就出现在了甲板上，他进入船艉楼的船舱以后，就脱下了那身蓑衣，径直走到了船艉楼最上部的一处宽敞的议事厅内。
在这个大厅之中，有郑伯今天下午刚从船舱里找到的古怪东西。
那是个奇怪的蝙蝠翅膀，看样子是中华本土的妖精，但死后身体感染了来自西方世界地狱里的诅咒，这会儿血肉都变成了一群生不如死的洋人冤魂。
郑伯穿着一身蟒袍，看着那些在伤口血肉里残存涌动的人头们，看着这些被陈旺欺负地不轻，此刻宁愿回到地狱，也不愿意重回人间的冤魂们，说了一句话。
“老夫可以帮你们接引到地府。”
郑伯说道。
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被陈旺收拾得极其惨烈的、懂得中国话的冤魂，这会儿已经化为了血肉上的脑袋。
它们对郑伯感激涕零，在生死面前，信仰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再说，这些人生前信仰上帝，是因为还相信自己还能去天堂。
可临到寿数已尽，自己交出那份答卷的时候，他们却到了那个满是岩浆和恶魔的地狱，这些会说中国话、也曾经在中华文明熏陶中成长的华裔，现在巴不得马上去阎罗王和判官掌管的地狱。
西方的地狱只要去了，那永远没有解脱的可能，但中国的地狱不一样，那些由十殿阎王、由判官鬼差组成的官僚系统，多多少少还有点儿人间的味道，而且，人家多少还会按照罪孽不同，把你往不同的十八层地狱里面分别对待。
不像是撒旦那个……某种程度上有些懒散的大恶魔，连审判都不审，扔到同一个地狱里就完事儿了，死掉的小偷和死掉的变态杀人魔关在一起，真的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地狱。
如果他们到了冰山地狱里了，那就更好了，这个蝙蝠血肉里藏着上万个从地狱归来的西方世界冤魂，其中不乏有一些在高纬度生活的、极其耐寒的爱斯基摩人、格陵兰岛上的白种人。
恐怕十殿阎王也没见过这么多的洋人去他们那儿报道，反正已经死了，即便在冰天雪地里也不会死了，在那里苦熬，也好过撒旦那个恶魔，也好过，陈旺那个能当撒旦老师的大魔头的摧残。
“谢大人恩典！”
这些从灵魂到身份都完成了转变的华人，这些开始喝下午茶，开始去教堂礼拜的黄种人，这会儿似乎全都想起了自己骨子里那些糟粕不是糟粕、文化不是文化的东西。
他们在这个蝙蝠肉里上演了一出中国古代封建礼数教学，脑袋哐哐砸地，然后说着什么“小民承蒙老爷厚恩，没齿难忘”等等话语。
如果不是他们此刻没手没脚，这些人恐怕给郑伯立生祠建香火的心思都有了，就差给子孙后代传颂郑伯的善行了。
郑伯生前就曾享受过无数民众的叩首拜谢，今日看着这些熟悉的场景，颇有一种你们这些后代没有长进的感觉。
看不得磕头虫，郑伯对着这个几个懂得汉语的华人，对着其他有样学样的洋人人头们，说道：“那让我们继续说，告诉我，你们回到人间的目的，那个怪物，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要如实说明，老夫保证你们可以见到鬼门关的夜游神。”郑伯看着这些人头，严肃地说道。
那几个华人听闻这句话，想起了陈旺那个搞什么“综艺节目”的撒盐狂魔，他们在陈旺疯狂撒盐消灭灵魂的时候，都没有说出来，此刻，他们面对还没展露霹雳手段的郑伯，更不敢说了。
有个华人似乎是认出了郑伯这一身非常明显的明朝蟒袍，幼年时在私塾读书时接受的教育，此刻给这个华人提供了灵感，只见他略带兴奋地问道：“敢问大人……您是否见过明太宗圣颜？”
“不必猜了。”
“老夫就是三宝太监。”
郑伯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下轮到这些冤魂里的那些华人们震惊了，他们实在是没有时间和周围这些洋人科普面前这个不知是仙是神的人物是谁了。
中国人一直有一种伟人崇拜，关云长、诸葛亮去世后，慢慢地就位列仙班了，面前这三宝太监，在历史中虽然比不得那些顶级的风云人物，但足够光彩熠熠了。
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那就不是人了，那是神仙。
神仙对这些冤魂的许诺，有保证。
陈旺那个缺德带冒烟的可怕恶魔，这会儿比不了郑伯的公信力。
“我，我们愿意说……”
陈旺是个疯子，而且他只以虐杀取乐，他根本无法帮助这些冤魂摆脱撒旦和路西法那些恶魔的禁锢，但面前这个郑伯，似乎可以。
活人中也有细作间谍，今日看来，死人也有。
同行是冤家，西方和东方的地狱，也是如此。
“那些在人间制造血肉之阵的恶魔，名为‘伪言者玛拉基’（MALAKITHETWISTEDTONGUE），但我们更习惯称它们为，堕天使傀儡，它们是堕落到地狱的天使路西法，以自身血肉所制造的可怕东西。”
郑伯坐在这里，继续听着。
“堕天使傀儡无定形，无本相。其真容乃万面之混沌、千目之错乱，凡以凡人血肉身躯直视者，灵必溃散，魂归狂乱深渊。然其最可怖者，乃窃取他人之貌……”郑伯在记录，“继续说……”
““此獠口吐之言，非真理之‘道’（Logos），乃扭曲之‘伪言’（Pseudologos）。路西法尔窃取至高者创世智慧之残片，赋于此怪……”
郑伯这会儿已经知道了，那些堕天使傀儡言灵能力的限制，他虽然出口即成法则规律，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每个傀儡身体内携带着一定的高级恶魔力量，耗尽了，就没办法用了。
尤其这里是在人间，根本无法补充恶魔之力。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使花开花落，使一座城池的花朵齐开，和使一朵花开耗费的力量绝对不同。
“好、好，继续。”
郑伯也不相信那种低劣秽物就能掌握神仙才懂得的言出法随，今日看来，它们终究是有弱点，那言灵能力看起来唬人，但也遵守基本的等价交换规矩。
“这些堕天使傀儡可以模仿人面伪装，可以吃掉对方血肉，获得对方能力，他们的目的，就是在这寰球，制造由神仙妖鬼魔等生物肢体，组成的血肉之阵，”听到这句话，郑伯看着蝙蝠肉上，那些惊惶紧张的人头。
“阵法完成之后，”郑伯问道，“会发生什么？”
那些华人知道此刻已经不能回头了，他们只希望自己到了地府以后，初审善恶的秦广王能够看到自己为了人间，袒露的这些信息，能让自己少点儿痛苦，早早往生。
他一咬牙，说道：“路西法本尊，要降临人间。”
“然后……撒旦，也会来……”
郑伯听到这里，手里那根狼毫差点要捏碎了：“你说什么？”
这名华人只说了一遍，就不肯再说了，直言那些可怕魔鬼的名讳，压力实在是太沉重了。
郑伯当然听清楚了，他甚至对那些西方经文有所涉猎，他记得……那堕落的天使路西法，和撒旦应该是同一个生物。
这人间本就陷入了莫名的诡异之中，未来的发展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鬼样子，郑伯一想起来从星空中潜藏到这人间的那些存在，就觉得莫名心慌，那场不平衡的战争已经发生了，地球众神一败涂地。
郑伯，不认为比神仙更弱的人类，能赢。
“魔鬼为何要来到人世！”郑伯眼神锐利地问道。
那华人看到郑伯发怒，只能把自己在地狱里看到过的景象，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撒旦和路西法，原本，都是地狱里最强魔鬼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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