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小公爷与日寇 孤儿帮 拳民 清廷 陈旺（二）（2/2）
“你不诚实。”
“你是清廷的人，今晚偷偷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你们明知里面有拳民作祟，他们和你说的那些天外异仙有联系，你不管这些人，却只想着杀倭寇？”
小天师苦着脸：“是的……我有苦衷，不能说。”
程东想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你们道门也开始信那个血肉神了？那个叫什么慈母娘娘的？”
“嘘！嘘！”
小天师很着急，他听到这个名讳以后，急得想要逃跑：“别说出那个名字！怎么可能！我们是正派！怎么可能会和那种丑物为伍！”
他看出来了，今晚这些人都是更加诡异的人，或者说，面前这个诡异的组合，或许就不该正常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小天师忌惮那个恶魔之躯的洋女人，也担心这名枪术诡异的双魂汉人，还有那个疯疯癫癫，但可怕地不敢让他直视的疯子。
不交代点硬核的东西，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
“鞑子皇帝还有那个老太婆，应该知道今晚这里发生的事情，事实上，他们一直在利用这些拳民和当地义士，包括刚才那些孤儿，这样，清廷就可以暗中帮助他们，彻底拔除这港口的倭寇。”
这一点，程东和阿伊莎其实都想到了。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战果已经足够惊人了，日军不但没有形成反击，那些当地义士死亡的数量都不多，而且很多关键的库房和重要地点，看来都被训练有素的人，一一拔除了。
那些来自国家意志的力量，是今晚潜藏在暗中的最大推手，日军的疾病、阿伊莎这个恶魔此前的大闹，妖怪文彦和山本昭对这里造成的影响，恐怕不足以让日军乱成这个样子。
在基层控制不力，显得暮色沉沉的大清国，今晚这一仗打得实在是漂亮，如果今晚这个手笔真的来源于那皇城最高的指挥中枢，不得不说，即便是江河日下的帝国，也仍然有些人才可用。
确实漂亮。
就连陈旺听到以后，也不得不称赞那个住在颐和园儿的老太太，虽然真实的历史中她确实搞得乌烟瘴气，但当年和八个列强宣战的气魄儿，确实也值得几个巴掌拍出来的掌声。
在这个时间线，清廷的回光返照，确实把旅顺的日寇赶跑了。
“不对……”
可有理说理，今晚如果没有阿伊莎，如果没有黄大仙给阿伊莎灌注的针对性瘟疫……
如果没有陈旺把那海量到头皮发麻的非国民炮弹净化，如果没有山本昭和妖怪文彦先在这里大闹，如果没有那开着木船的郑伯，如果没有军舰里的葫芦娃，恐怕这精心谋划的作战，最后还得丢人现眼。
本来想闷声发大财，想要露露脸，结果还是要把屁股露出来。
看着是满分的答卷，如果扣除陈旺等人给清廷的小抄，最后，恐怕还是不及格。
陈旺现在非常纠结，他来这里，就是单纯地想要让日寇吃点儿苦头，怎么误打误撞之间，好像是给了这大清一个在国际上装逼的好机会？大清难道也想像爽文一样，假装成强国，实际上是假借了他这名穿越者的付出？
感觉被白嫖了……以后大清一定会把陈旺今晚干的事儿，展现的力量，装成他们自己的秘密武器。
“……只要老百姓少受罪，就行。”
陈旺想的很开。
随他去吧。
小天师看着那个疯男人一直在自言自语，脸上仿佛演了一出戏剧，只觉得异常神奇。
阿伊莎问道：“那，你呢？”
你是为什么而来？
小天师觉得今晚说的够多了，他再次抱拳。
“不能说。”
他偷偷拍了拍僵尸，示意好兄弟，你这么半天怎么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跑吧。
“咚！”
巨大的异响后，小天师离开。
带走了今晚的一个巨大谜团。
那就是，他和清朝朝廷，究竟在这攻破要塞的夜晚，扮演了什么角色。
阿伊莎是恶魔，所以她早早就注意到了，从刚才开始，这名小道士，一直在瞄着陈旺，不仅仅是瞄着陈旺，而是瞄着……他腰间的那个葫芦。
伪造的七娃葫芦。
对啊……
对啊。
阿伊莎拥有山本昭的记忆，所以，她知道山本昭和蛇精蝎子精做交易的全部细节……如果说，这世界上有阴阳师，有道士，而且他们都可以发挥来自类似“灵气复苏”后，重获传承带来的新力量。
那么，那俩妖怪，究竟是怎么去的天津卫？
如此大的城市里，就没有人阻拦他们吗？
退一步说，蛇精和蝎子精既然开始和外国人做伪造葫芦的生意了，那么这俩强大的大妖，为什么不和清廷做生意呢？难道清朝朝廷的银子就不是银子了？他们给的东西就不是利益了？
阿伊莎刚才只觉得这个小天师出现的过于突兀，但结合刚才那个眼神，她的思维瞬间发散，几乎马上就想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天津卫的那场大火……恐怕被某些人默许了，所以才会造成那么大的破坏力。
这些拳民虽然被洋人不喜，尤其是他们获得了那肉人丹给予的力量以后，更让洋人惊惧担心，可……这清廷真的不愿看到这样的场面出现吗？他们难道不想把那些洋人拔除，只留下被现代化设施改造后的租界吗？
当然想。
这或许就是，那名小道士刚才不愿意说的话语，他们宁愿这些拳民和那如血肉一样的“无生老母娘娘”合作，把这些愚昧但忠于国家的人，送到火坑，事后自己渔翁得利。
人类，其中一部分人，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人和人之间，国与国之间的仇恨争斗，永无止息，他们宁愿饮鸩止渴，和那些可怕的、不可名状的存在合作，就算未来整个国度，整个人间都陷入他们的魔爪，人类之间，也要在自相残杀之中，获得胜利。
我可以惨败，但你必须先死吗？
……阿伊莎微笑。
真的精彩，她真的太喜欢太喜欢，这种场面出现了。
但她还是有很多事情想不通，那就是，蛇精蝎子精到底和清廷达成了什么协议，如果说，他们制造伪造葫芦的事情，售卖给外国势力的卖国行径早就被发现，那么，他们要干什么？
那个小天师，那个道士……很明显还是为了那个伪造葫芦而来的。
那么……
包括陈旺在内，所有人都觉得，蛇精和蝎子精，在清廷不知晓的情况下，偷偷在制造那些有着神奇力量的葫芦。
但是，但是。
但如果……清廷知道呢？
如果加上这个变量，那么陈旺这次的这个幻境，这个诡异晚清的副本，恐怕真的要把重心放在后面的两个字，“诡异”不是最重要的，“晚清”才是最重要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伊莎发出了反派的笑声。
她现在，真的开始对人类这种生物，着迷了。
这些人类，总能干出来很多很多，恶魔根本想不到的事情。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清楚。
不过，这不重要，在互相印证之下，她觉得自己很快就可以，挖出这世界最核心的某些隐秘。
旁边。
那头蛤蟆精，躲在程东后面，尽可能想要掩盖自己的庞大身形，不让陈旺活着阿伊莎发现。
它手拿钢叉，但看着，却那么的不自信，卑微地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它对着程东说道：“人找到了，我完成了大王的承诺，可以走了吗？”
程东点头。
自己不想杀了这个妖怪了，它的归隐之心已经瞒不住了，如果真的打算改邪归正，那么程东想不出什么让它必死的好理由。
另一边，陈旺则是在翻阅那本太极拳，心中想道要不要学这本书，怎么看着如此不给力，打出来以后，如果还没有广场舞大妈那样有精气神，那岂不是白练了。
蛤蟆精准备在这个雨夜，离开。
“先别走。”
阿伊莎问道。
蛤蟆精一惊，说着就要迅速离开。
是非之地。
真的是，是非之地。
“问你几个问题，或许可以让你们那俩大王，活下来。”
“要不，蛇精和蝎子精，一定会死。”
蛤蟆精很丑。
它长得……就算是用“歪瓜裂枣”形容，那也是侮辱了歪瓜和裂枣，满是毒液的皮肤上，都是脓包，丑陋的大嘴巴和大眼睛，让人看了就心肌梗塞，更别说那可怕的腹腔空鼓声音，还有那挥散不去的臭气。
“大王啊……”
它一直觉得，自己的大王对自己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虽然让自己冲锋陷阵，但有事儿，也会真的给自己兜着，这种世上并不少见的职场环境，你可以作为员工尽到工作的本分。
但最好，不要轻易去谈感情的。
你是员工，爱你的老板，这不是纯属脑有病吗？
可话又说回来……
它很丑。
它，也很温柔。
“……你说什么？”蛤蟆精长着大嘴，瓮声瓮气地问道。
阿伊莎又重复了一次。
这次，老板让自己擒拿葫芦娃，是他们不做人，可他们本来就不是人，是妖怪，是一条蛇，是一只蝎子。
而它，是癞蛤蟆，都是五毒之一，所以，大王啊……
“你问。”
……
……
过了一会儿，蛤蟆精还是决定离开。
社会太复杂，太复杂了，它要离开。
陈旺想要去找小公爷，他非常担心那个小孩的安危，但阿伊莎非常坚持，先去找妖怪文彦，甚至可能要去找一下山本昭。
程东不知道阿伊莎在想什么，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陈旺更重要的事情吗？
一比二。
但阿伊莎还是非常执拗地，坚持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去找妖怪文彦，她必须要确认某些事情，甚至不惜……暂时放弃保护陈旺的人身安全。
经过短暂但焦灼的争吵。
阿伊莎决定和陈旺兵分两路。
陈旺和程东一组，去寻找小公爷。
临别之际，阿伊莎提醒陈旺，注意自己的时间，他只能在船下活动一个小时，在还剩下十分钟的时候，必须启程回到郑伯的木船上，而程东下船比较晚，可以做一些殿后工作。
程东点头。
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到。
那个受到系统限制的阿伊莎已经死了，现在的阿伊莎，不再受到系统的束缚，所以，她现在比陈旺两个人更自由。
陈旺：“问问山本昭，是怎么变成的女人！”
飞行中的阿伊莎没有回答，她在想别的事情。
此刻，她手心里攥着这颗名为“孙眼”的眼球，想着，怎么才能脱离陈旺这个愚蠢之极的监视。
陈旺脑袋里看着阿伊莎能够看到的视野，有点儿担心，这个浑身恶魔之气的可怕女人。
她，再也不是她了。
紧接着，陈旺和程东离开了那个小房顶。
程东拿着枪，指着房顶旁，一块凸起异常，看着有些别扭的防水苫布：“出来吧？”
作为一名士兵，他实在是隐瞒不了，那个看起来太奇怪的拙劣伪装。
雨水中，一个透明人的轮廓，在雨水的勾勒下显现。
“陈旺桑，鄙人何时变成了女人？”
今晚，人真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