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开开门（2/2）

回来以后，好好活着。

“杀！”

一名孤儿看到了一排尸体中有个装死的日军，手里的锄头对着对方的脑袋就砸了过去，但没想到的是，这个日军的腹部，藏着一排手榴弹，像是怀胎一样，他挺着大肚子，冷笑着，看着这个发现他的孤儿。

孤儿很高兴，因为他知道那爆弹的燃烧时间，在引爆之前，自己的锄头，一定会先刨死他那该死的脑袋。

“轰隆！”

要塞里仍然在发生小规模但足够多的战斗，这就像是一场大战役后的垃圾时间，虽然明知已经胜利，但面对战场上负隅顽抗的残余敌人，想要把他们彻底清理干净，仍然要出现大量死伤。

人们都愿意自己死在冲锋的路上，但很少有人愿意死在战役已经胜利、事后清理战场的过程中。

别人不愿意，这些孤儿愿意，他们生怕这些鬼子跑得太快，没有给他们手刃对方的机会，那一颗颗的脑袋，就像是吸引他们的魔药，每砍一个，自己心中的仇恨，就会消解一分。

所以，为了我，活着，让你们的脖子和脑袋都活着。

让我砍。

地面上，无数值得写一百万字的故事，化为了一句“杀”，给今晚这场荡寇之旅画上最后的注脚。

天上，飞翔的阿伊莎穿过这一声又一声的“杀”，这和她没什么太大关系，如果不是陈旺还在这个世界上，她真的不想去关注这些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类，因为陈旺这个人类的存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声音，才不断提醒她，脑袋里的灵魂，还是人类。

飞翔的阿伊莎伸手，异能掐断了一些日军的生机，间接地避免了很多孤儿、本地义勇以及拳民，还有那些潜伏在这群人里面的官方清兵的生命。

顺手的事儿。

因为陈旺。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变得对人类漠不关心，他会不高兴的。

阿伊莎展开那恶魔的气焰，从天空中飞过，却因为一个人类，而变得像是个气质古怪阴鸷的英雄。

听着地面上的一些呐喊声，感谢祖宗显灵，或者是发现了她之后的叫好感激声，阿伊莎只是冷静飞过。

她不在乎。

只觉得有些吵闹。

……

……

小公爷快撑死了，他的肚皮下就是肉人丹，全都是那种诡异且恶心的丹药，此刻的他很想知道，人临死的时候，究竟会不会展现自己过往的人生，他才活了十年出点头，就算脑海里有人生的回放，恐怕也很短暂。

他很想看到妈妈。

都忘记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他只记得，在大林子里的那张非常害怕的脸庞，就算看到一只松鼠，一头狍子也会害怕的一张脸，一张被吓坏的脸。

一张就算不当妈，独自生活也非常吃力的脸，但就是这样的一张一看就没有文化，没有胆魄，没有智慧，甚至没有生存能力的脸，就那样出现在了白山黑水里，出现在了冬季窝集密林的一个泥木大窝棚前。

她穿的衣服并不厚，臂膀上甚至露出了一大片光滑的白腻。

如果那名猎户，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没有给这个女人开门，那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

但那个旅顺附近山林里的猎人，还是打开了自己家的门，他手持猎弓，带着巡山犬，出门把这个浑身冻疮，脑子似乎也不太清楚的傻女人带到了家中。

甚至这名猎户开门的目的也并不高尚，猎人常年在山中生活，很少有女人能够受得了这种苦日子，而且当地冬季格外漫长，一旦大雪封山，那这里就是荒无人迹的绝地，一个壮年汉子，都有可能被那白毛一样的白雪逼疯。

所以，猎户需要有人陪伴。

她最好，是个女人。

这是个女人。

一个在山里和动物打交道的人类，出门的理由其实已经近似动物的本能，他那雄性的肉，想要贴着雌性同类的肉，就是这种原始的欲望，让那个女人到了屋子内烧着木头的炉子旁边。

猎户其实不急，他起码等女人的身体变暖以后，才打开了她的衣服。

打开衣服以后，是一团发紫发黑的肉。

女人，当然是白花花的，她有在猎户眼中，看着很不错的本钱。

非常不错。

但猎户看到的不是这个，因为，就在女人的臂膀内，塞着一团黢黑发紫的肉，这块肉似乎刚才也暖和过来了，所以尝试用自己微弱的声音，啼哭一两声。

“哇——哇——”

这是个孩子。

这名一看就不谙世事的女人，误打误撞进了山里，但那属于全天下所有伟大母亲的智慧，在关键时刻，把自己进行了捆绑销售，买一赠一，给这名猎户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你可以有我，但请你，也要有孩子。

猎户突然有被野狼咬了一口的感觉，他擅长捕猎，但真的不擅长，面对女人。

不开门，是猎户刚才可以进行的选择。

可是他开了门。

于是，小公爷，就活了下来。

因为母爱。

因为这名便宜父亲的怜悯。

外面风雪依旧，辽东大地的森林充满着原始的气息，危险但又物产丰盈，今天猎户也算是活久见，大森林里竟然钻出来个女人，但就像是那些各种充满志怪味道的传说一样，大山从不馈赠给人类不需要代价的东西。

那个娃娃的哭声，再次提醒了这名猎户这一点。

屋内，四季如春。

一个黢黑但坚强的小生命，正在顽强生长。

这是馈赠，也是，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