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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非正常儿童成长记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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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做到。

这又不是残忍的狼獾,连雄鹿都敢杀的狼獾,这只是一只比较温和的狗獾,见到人只敢挖洞逃跑的东西,你怎么可能杀不死呢?

小公爷穿着靰鞡鞋,向前奔跑。

然后,猎人就看到了自己极其难忘的一幕。

这个小孩儿,或许是奔跑太过用力,以至于两条腿没有协调好,两只黢黑的小腿儿不知道怎么,就拌到了一起,那把刀子,也顺着倒塌的方向,直勾勾得摔了下去。

“啪。”

小公爷摔到了地上。

那把刀子也脱落了。

猎人拿起刀子,对着那头想要从篱笆边缘挖坑逃走的狗獾,就是一道飞刀,刀光射出去以后,猎人都没有回头就知道结果。

他也不想回头,獾子的尸体自己见得够多了,但是这个孩子真的全天下独一份儿,猎人蹲着,蹲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小公爷抬头时,那狡黠的余光。

然后,还不等小公爷象征地假哭两声,这名猎人就叹着气,拎着小公爷往家里走去,一岁就知道该利用环境做什么,自己不肯冒一丝风险,把刚建立起来的亲情当成工具,逼迫猎人把那头十几斤的獾子杀掉……

这已经不是用“心机”就能说明的东西了。

他天生就该活下去,而且,绝对能活的很好。

“吃饭。”

猎人这个小窝棚有了很大的改变,不知何时周围围起了一圈儿篱笆,院子里竟然也养上了几只母鸡,而且,院中还搭起了两根木头做成的晾衣杆,上面晾晒着一些贴身的棉线衣服,看着摆放的间距和清洁的质量,实在难以想象,是院子里那个的粗犷猎人的手笔。

当一个糙到快要融入大自然,看着仿佛像是某种野兽的窝一样的窝棚,开始出现一大堆细致工作后的迹象时,这种强烈的违和感,真的可以冲击人的大脑,把人雷的外焦里嫩。

男的知道什么兽皮可以卖高价,但是他显然不知道外面那些山货老板的收货标准,更不懂得如何用皂角清洁。

就算他懂得在兽类死亡后马上鞣制皮草,可以得到一块上品的柔软毛皮,他也没那个时间去做这种耗费时间的事情,睡觉和狩猎这两件事,占据了这个猎人绝大部分人生。

他不干,但是现在有人去干了。

院子角落中,有一块儿种植蔬菜的菜地。

菜地旁的空地上,则晾晒着一块又一块的皮毛,皮草上的血污以及卷毛的部分都清理干净,那些灵芝和老山参也按照顺序摆放晾晒,今年那些老参都没有掉多少须子,一定可以卖到高价。

信奉自然之灵,相信山神存在的猎人,此刻这窝棚的大门上,也贴上了秦叔宝和尉迟恭的门神年画,从来只相信力量的男人,这会儿窝棚墙壁间隙中,也添上了一块真正源于泰山的黑色石敢当。

在森林里看到这种原始信仰和中华仙神之间的糅合之地,看到这并不冲突尖锐的场景,只是历史上再一次玉帝带领着麾下神仙,告诉中国大地上的中国人,我们共同的民族叙事是什么。

强大的农耕文明诞生的文化,就是会如此恰好和谐地走遍神州大地,进入千家万户,就连那些东北特有的胡黄白柳堂口,出马仙,也可以纳入自己的怀抱之中,黄大仙也可以去天庭上班,华人在辽东,有事儿也能找狐仙大哥撑场子。

从宏观上来看,这是国族融合为一体的细节。

山神树神还有河神,也算是和玉帝、土地、城隍、灶王爷住在了一块儿唠嗑了。

但本质上,这其实只是一个,百炼钢遇到绕指柔地落俗故事。

很俗套。

“你上次对我说,那山货庄子的掌柜,欠了你五块银元。你也不肯算息,那,我们就多要两罐盐巴,冬天做一些腌菜,还有,下次下山你不要再穿皮褂子,看着就像是山里来的,要装成农夫。”

“我不认识字,可你攒的这些钱货,足够供一个秀才了。”

“我说过,我和你生的娃儿才送去读书念私塾,但你要对着玉帝发誓,我的大儿也要旁听两年,那孩子不是你的种,是我的。”

“咱俩有了夫妻之实,但毕竟没有夫妻名分,你的爹娘早死了,我的爹娘也死了,可也没有媒妁之言,没拜过天地,按理说,我不该对你的东西指指点点。”

“可我要对你说,上次卖的山货,带回来的钱确实少了些,我想你不会被骗,也不像是赌钱了,我听说,赌钱的男人不可能带着钱回家。”

“那……你只是去了那个地方,镇子上青楼的女人有花柳病,治病的郎中有时候比那些女人要价更狠,还不一定能治好,而且那几个老郎中也不会让你摸,他们摸着也不舒服。”

一名大着肚子的妇人,坐在一张兽皮铺垫的桌子旁,一句一句地说道。

每一句,都是让猎人无比苦恼的问题。

他本来是个在森林里自由的战士。

是和野兽打交道的、战天斗地的孤独猎人。

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这些不属于他的知识,这些他实在是不想了解的知识,就这样涌到了猎人的脑袋里面,他怎么可能知道营口、辽阳、奉天和旅顺的大集散市场可以把山货卖出高价?

他怎么知道,自己这些优质的毛皮药材,如果可以跑崴子去海参崴,找那些老毛子做生意,可以赚更多的钱?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有其他的出路?读书是猎人的儿子该干的事情吗?每个当爹的,都不想让自己的亲儿子还干自己这行受苦受罪,除非老子是当官的,当官当然好,猎人也知道,可自己的种能读进去那些天书吗?

他怎么知道,那些官府的人在冬天很少巡逻,这样自己就不用缴纳皮张作为赋税……哦,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就算是原始的猎人,对于朝廷的苛捐杂税,还是被逼出了一些心得体会。

“山下来了个官儿。”

大肚子的女人,只能靠着偶尔去山下的猎人,获知乡镇上的最新消息。

“好像,叫什么县太爷。”

女人这次才笑了,她不相信这个猎人是这么蠢的人,故意扮蠢,只能说是想要混淆视听,不想回答刚才那一连串连珠炮一样的问题。

“所有县官,都叫县太爷。”

猎人想了想,终于想起了那个有些文绉绉的名字。

“好像,叫文彦。”

女人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不管外面当差的是谁,都和她无关,因为就算外面改朝换代,她也回不去了,下不了山了。

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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