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给我一个不摔碎的理由（2/2）
他经过那个满头大汗的助手，也就是山本昭的弟弟山本和，拍了拍他那被汗水浸湿的白大褂。
山本和双手还在打摆子，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打碎自己手中的这个瓶子。
“我们见过阴阳师和来自日本的鬼物，自然也相信，中国大地上也有类似的生命，”福田博士像是在回忆过去，“事实上，我们很快就遭遇了来自当地妖怪的威胁，那名可怕的黄鼠狼，在去年就尝试在要塞里散播瘟疫，想要把我们这些侵略者赶跑。”
“我们自然也进行了一系列的应对措施，虽然科学解决不了那些只针对日本种族的特殊病菌，但我们也不是蠢蛋，很快就想到了应对方法。”
“那个方法就是，购买当地民众的器官，并且利用阴阳师的力量，让那些卖掉自己心脏肝脏的人，仍然可以活下去。”
“表面上，我们购买这些器官，是为了把器官培养成帝国的间谍，在日本本土以及清朝朝廷皇室中，为我们大日本帝国，刺探重要的情报。”
说到这里，福田博士看了一眼山本和手里那个微微颤抖的小玻璃瓶。
“但只有我才知道，这个计划最重要的目的，其实就是进行人种融合，我们先是尝试让中日两国人混血，结果发现那名黄鼠狼散播的瘟疫，对混血儿依旧无效，那个可怕妖怪慷慨地认为，只要有一滴血是你们华夏的，那么就天然对这些病菌免疫。”
“没办法，我只好，开始在那些日本兵的体内，移植这些器官。”
福田博士，此刻竟然有一种以凡人之躯战胜神明的快慰，他在用平凡的语句，说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
“今天，那个只针对我国国民的瘟疫，果然传播到了这要塞里的全部人身上，甚至那些洋人工程师也患上了疾病，我们每个人恐怕都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可我留下的后手，启动了。”
“当那些只保护你们国人的瘟疫，传播到那些移植了你们华人器官的士兵上时，瘟疫仍然起作用，并且，那些可怕的病毒，也传染到了那些器官身上，那头辽东的黄鼠狼大妖怪，百密一疏，让我找到了漏洞。”
福田博士指了指那个瓶子。
“这就是，从那些器官中，提取出来的新病毒，在显微镜下，它们显示出来了新的性状，现在，它应该已经具备了正常病菌应该具备的素质——可以公平地感染全人类。”
“可是我手边暂时没有华人，否则，马上就能验证。”
“你们，是不是，也不再受保护了。”
小公爷完全听不懂这名博士在说什么，不过他也意识到了，那个瓶子里似乎是什么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事物。
程东那边，这具身体不像是末日的他，身体内的基因表达丰富多样，已经是全人类混血后的模样了，现在这具身体可是正儿八经的炎黄子孙，他体内本地的脚夫灵魂显现，此刻就想着把那个叫山本和的人，一枪崩了。
那个瓶子，绝对不能摔碎。
福田博士本来想要直接散播这些“好东西”的，可现在，他看着非常纠结，因为，他是真的经历了陈旺给众人演得那场梦。
日本战败了。
一切的狂热最终都归于可怕的寂静，失败后的凄惨日本，以及战后从一片废墟上重建起来的辉煌，都在告诉他，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国家走向了一个错误的岔路口，于是，几十年的时间，几代人都成为了错误的垃圾，历史的尘埃。
这给人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这名博士，现在不想侵略了，他平时就算可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欺骗自己，但自己时日无多、即将身死，也必须要直面内心了。
“给我一个理由。”
程东：“什么理由？”
“让我不摔碎……这一堆瓶子的理由。”
那瓶子，不止一个，实验室内，这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似乎很多都是那“解除封印”的瘟疫，可以感染一切的可怕之物。
福田博士指着陈旺：“这个人，给了我一个足够有力的理由，这让我相信，我们的死亡，是正确的。”
“我们该死。”
“但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证明，你们永远不会变得像我们这样。”
“你们的妖怪，已经做了和我们相似的事情。”
“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觉得毁灭全人类是有必要的，这种物种不应该继续存在，那一场日本崛起的美梦，就当他是一场梦。”
小公爷来这里，是想要消灭敌人，给母亲报仇。
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更有必要杀死他了。
一个彻头彻尾的反人类疯子。
不能活着。
“那是因为你们侵略了我们的土地！”
福田博士马上反驳：“那我们整个国家的所有人，老人和孩子就该被你们全部杀死，亡国灭种吗？”
小公爷牙尖嘴利：“你们自己不是正在做这件事吗？”
这下，福田博士沉默了，他显然也清楚那些尸体制作的“非国民特种飞弹”是怎么来的。
“所以，我们该死。”
“还是请给我一个，不带你们一起走的理由。”
程东此刻则是皱了皱眉，末日中，这种人多到难以想象。
在那种艰难境地下，身为人类却厌恶人类群体自身的人有很多很多，甚至有不少人在付诸行动，认为地球应该被诡异占据，我们是落后愚蠢残忍的生命，不要在负隅顽抗了，遵循时代的发展和进步，让我们体面地谢幕。
对于这种人，自然有对人类充满希望的雄辩家解决他们的错误想法，但是程东不是那种善于言辞的人，那个有了恶魔身躯加持下的阿伊莎，或许还能用更蛊惑人心的语句，靠着嘴巴说服对方。
但是对于程东来说，只有杀，才是最方便的解决办法。
福田博士抬起小臂，再次说明，自己只是使用了阴阳师手段，制造出来的傀儡，杀了充气的自己，没有用。
“有这个时间，请帮我想个理由。”
“这地下有渡船，你们说服我后，我带你们去渡船那里。”
现在程东疯了。
他和陈旺需要船。
但是，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在这个世界还有妻女存在的，脚夫程东，已经彻底掌控了这个大脑。
他认为，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陈旺终究会离开，他们大可以在大闹一番后一走了之，管他洪水滔天，可自己还想要在这里生活，还想要繁衍生息，如果世界上都是这种动不动要毁灭人类的疯子，他还怎么好好生活？
“你就没有老婆孩子吗？”
这是程东这名在天津卫码头的脚夫，发自内心的诘问。
福田博士：“如果人类的本质是自相残杀自我毁灭，那我的妻子和女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给不了他们一个幸福的未来，但我可以结束寰球几十亿人类的痛苦，就像是我们消灭毛里求斯的渡渡鸟那样。”
“不存在，就不会有痛苦了。”
陈旺还在睡，那瓶乙醚的劲儿确实，有点大。
……
……
末日，零号病院。
林幽博士当然知道陈旺体内的那些病菌能干些什么，她也清楚那个米医生故意说无法武器化的目的是什么，这种双刃剑最好就是封存在地下一万层密室中最阴暗的角落里，永远不要放出来。
人类不应该去琢磨这些东西，就像是人类不应该尝试去控制诡异的力量。
林幽非常认可这个想法。
她相信以人类的平均素质，根本无法合理掌握那些巨大的力量，就算在末日，不到山穷水尽，也不要想去制造针对诡异的特殊病菌。
一定会反噬到人类本体。
正想着，手机上出现了一条新的推送。
“检测到陈旺体内出现了较高浓度的乙醚成分，陈旺陷入了昏迷之中，是否让其吸入一些药剂，加快清醒速度？”
林幽看着这条讯息。
手机的反光倒映在她的眼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