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疯癫青春版诸葛亮舌战明治古美门研介（下）（1/2）

甜香。

全都是苹果的甜香。

满足。

好满足。

这颗源自某个童话世界的苹果，此刻真的展现了那极其可怕的能力，这会儿，面前这名福田博士仿佛每个毛孔都在散发诡异的异香，甚至腋窝耳朵都开始析出甜蜜的半透明晶状果糖。

程东此刻闻着这间屋子里的苹果香气，这会儿觉得那个毒苹果的威力太大了，这股冲天的香气也太难让一个人完整吃完了，恐怕还不等吃完，就有人抢走，或者提醒这东西有问题了。

真的好甜，真的好吃。

不过福田博士还是想知道，陈旺想说什么。

山本昭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废话，这个小孩则是选择原谅自己，并且在自己即将要死的时候，攥住了他的手，消解了一部分他的罪孽，面前那个脚夫打扮的男人则是讲了一个离奇的故事。

在那个是非模糊的可怕未来世界，在那个扭曲的末世，一切奇怪的怪物和人类都有了繁衍的土壤，所以，自己这个十足的战犯罪孽深重的科学家，如果放在那个末世，只是诸多变态中不起眼的一个。

我只不过说要毁灭世界，就有这么多人来安慰我，我的灵魂在这最后的时光，感到了莫大的慰藉，如果能够把面前这个男人的话听完，是不是就大圆满了呢？

这装着病毒的瓶子……实在是扔不下去啊。

手里还剩下最后一口苹果果肉，他舍不得吞下。

“你说吧。”

他要听完那个“人类补完计划”的故事。

他觉得自己快要成仙成佛，或者回到西方描绘的那个伊甸园，自己这一生背负的杀孽和罪孽此刻全都极尽升华，否极泰来得到最终的圆满和平和。

这是地下室。

这四周有着无尽的危险和噩梦一样的生化生物造物，都是各类实验性质的武器或者尸体，如果打开此地的一间间大门，这里的花样会让阎王和撒旦都自愧不如。

但是这名博士，仍然觉得，他可以消解一切的罪孽。

不用靠着杀掉所有人，来躲避人间的审判。

真好。

真好啊！

陈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这个福田博士，仿佛看到了未来华夏的生灵涂炭，此刻正是对方大举入侵这个国家的前夜。

可在这个诡异晚清，正常的时间线都出现了某种变动，这些日寇开始在这旅顺港大搞秘密部队，阴阳师在培养作战用的妖怪，至于这个地下工事，则搞了一大堆人体研究。

此刻他竟然不公、委屈为什么就自己这些日裔得了这种恐怖的疾病，马上就要死于非命。

但陈旺很清楚，一旦国家的军队机器开始转动，就必须等到几十年后原子弹扔在对方头顶上后，才能打醒他们。

陈旺都穿越了，他当然要做些事情。

诡异横行的晚清，也是中华的国土。

“你很想和其他人融合到一体吗？那样的话，你的罪孽就清除了，是这样吗？你的错误也都和别人共享，你残杀我们老百姓，摘走他们的器官做实验，也就成了一个生命内部细胞的新陈代谢。”

“……你是这样想的，是吗？”

陈旺气笑了，他现在当然不想笑，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了，他毕竟还是个病人。

他生气。

他生气于面前这个无耻之徒战犯，也生气于，自己从孙眼那里看到的事情。

地面上，恶魔阿伊莎以及妖怪文彦遭遇的事情，比这地下的事情更加令陈旺感到愤怒无助，感到生气烦恼。

可是，陈旺不久之前刚刚用过一次“混乱余烬”，此刻就算是暴怒，也暂时无法激发了。

“是不是，这样想的？”

陈旺此刻脑袋有点抽抽，头颅一会儿看向福田博士，然后瞬间跳到山本和面前，紧接着继续执拗着看着面前这个博士。

……

福田博士，点头。

他就是这样想的，陈旺真的给了他一个不算坏的结局，假设，所有人类可以融为一体，那样的话，自己必须要承担的战争罪行，几乎瞬间就消失了，均摊给了全人类。

这样，很好。

“我去过一个那样的世界，所有人都共享一个脑袋，所有人都在一个思想之中，在那些星球，每个人都是一个生命的一部分，你看到的所有所有人，都是一个生命的一份子。”

“它们吃了其他星球的生命，吞了他们，参加那场非常beautiful的生命趴体，我当然也加入了，只需要动动念头，几乎就可以同时享受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

陈旺的大脑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他竟然完整地把一段儿相声《报菜名》的贯口说了一遍。

“红牛、德芙、士力架巧克力！可乐、雪碧、美年达！我不用动嘴，就能品尝到！”

陈旺不知道从孙眼那里，又看到了什么。

此刻在说话的时候，看着更加气愤了。

“在那艘宇宙飞船中，笨叔都不用给我做菜了，因为只要有一个人吃了，所有人都能品尝到锅包肉的糖油。”

“只要有一个人在月球上，泡了一碗方便面在窗户前看流星雨，横跨银河系悬臂的五千六百万兆生命，就都能喝到红烧牛肉味面条汤的味道，还有那有嚼劲的脱水胡萝卜。”

“所有生命，也都能看到那些坑坑洼洼的巨大石头，打着旋儿，从月面上的地平线遥遥飞来、掠过

“这……”

福田博士不知该说些什么，在这个人类对天文还不了解的时代，登月更像是个神话，更何况这么恢弘的宇宙图景，他再次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活着有那么多的可能。

“这太美好了。”

这么多生命融为一体，就算是背光处极致黑暗的宇宙太空，人类也不再害怕了吧？

程东则是皱眉，已经准备好了手枪。

陈旺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

他太了解陈旺了，每次参加的幻境都极其可怕，这个诡异晚清目前展现出来的细节，已经足够可怕了，他相信，在陈旺所说的那个世界，那个横跨诸多星球星系的庞大生命，一定有什么诡异恐怖的地方。

系统怎么可能，让他去那么美好的世界？

“我在宇宙飞船的旅行舱中，看到了被太阳照耀的巨大木星，于是我穿着太空服出舱，在木星的星环上，用那些组成星环的陨石们，玩了一场太空台球，我对笨叔他们说，我就比丁俊晖差一点儿。”

“所以，那一杆宇宙黑八很帅。”

“我和她还在土卫六的河流旁边，盖了一间小屋，五千六百万兆生命第一次见证了人类这个生物，怎样为爱鼓掌，男女荷尔蒙和多巴胺分泌的滋味，我可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福田博士下意识地吃了一口苹果。

他吃完了。

但是也没有吃完。

果肉都吃完了，可还有个苹果核在手边挂着，苹果上面还有一根细长的根部。

他还没吃完。

小公爷狠狠盯着那苹果。

程东则是皱眉，因为他敏锐地听到了，陈旺说的是“第一次”，他穿越去的那个世界，其他人类呢？还活着吗？

……他们难道就没有了繁衍的欲望了吗，男女之欲去了哪里？以至于要陈旺这个疯子第一次，和这海量生命聚集的人口展示交媾的愉悦。

那一定是个，更加诡异的世界。

程东看着自己眼角旁边系统提示的最后时间，估摸着陈旺还能活动的工夫，最多最多还有四分钟左右……他再给陈旺一分钟，时间到了，他就要带着陈旺去找港口最近的小舢板。

实在不行……

陈旺拿出了那个小瓶子，看着和福田博士手里的小瓶子很像。

这是，最后的“邪神污染的深海鳌足粉末”。

是最后的绝招。

程东之所以现在还没有那么慌乱，是因为他相信，陈旺一旦恢复到正常状态，一旦那被封印的技能全部解除禁锢，他恢复了全盛时期的全部能力，别说逸散的一个瘟疫瓶子，就算是那个神秘可怖的无生老母娘娘，他都敢过几招。

这就是陈旺。

末世里的人什么都不相信，尤其是这些铁血军人，可他们也是近距离观看到陈旺发威最多的人群，他们怎么可能不相信陈旺？

程东对这个瓶子的能力有一定误解，他并不知道……陈旺清醒后，并没有全部的技能，而且，他也丢失了自己过往那些传奇史诗道具们。

无法……恢复全盛时期了。

山本昭则是看着自己的弟弟，他牙齿上那些扭动的头发，似乎慢了下来，因为它们好像也难以抗拒这满屋的苹果香气，这幸福的味道，看着想让这些发丝，远离近在咫尺的，舌头的诱惑。

它们，想要福田博士的身体。

想要接触这股异香。

山本昭悄悄说道，比了个口型，对着弟弟说了句日语：“ゆっくり口を開けて、私を信じて。（慢慢张开嘴巴，相信我。）”

桌子上，山本和那颤抖的身躯，那个已经酸痛到快要爆炸咬合肌肉们，终于得到了来自大脑的“放松”的指令。

松口。

那些快要黏在一起的上下牙齿，终于迎来了分别，夹在其中快要夹断的那些黑色发丝，短暂地蔫了一瞬。

然后，它们甩了甩身上的白色牙釉质，从发干的嘴唇爬过，离开。

果然，在这种浓郁到像是乡镇土老板搞得烂水果汽水厂车间的果香，那些本来贪恋山本和舌头的头发丝，此刻尽数散开，流到了这实验室中。

这个被迫闭上嘴巴的人，这个山本昭心心念念很久的弟弟，此刻终于在缓慢恢复自己要说话的能力，可山本昭在此刻突然看到，他弟弟放松自己的牙床以后，等待嘴巴周围堆积过多的乳酸消散的时刻，他回望自己的眼神。

山本昭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件错事。

这是自己的弟弟，但是这个人，同时也是国家的士兵，现在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全凭依着他们共渡一条船，共食一锅饭，共饮一瓶酒的情分，没有把矛头指向他的弟弟。

这真的是极其典型的很多中国人的为人处世观念，他们相信坐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的人能够成为朋友，既然是朋友和朋友的亲眷，理应在深仇大恨中得到暂时的豁免权，就算要审判甚至击杀，也要给朋友……一个面子。

山本昭捏着一个绿色葫芦，他知道弟弟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对自己失望，他也对……破坏大东亚圣战的这些化外野蛮人，感到愤怒不解……以及迷茫。

“話をしないで、兄はあなたに頼んで、くれぐれも話をしないでください。（别说话，哥哥求你……千万，不要说话。）”

这会儿，山本昭都快要哭了。

山本和……看着手里那个瓶子。

现在，他暂时远离了马上死亡的噩梦，现在，他感受着身体内的疾病在肆虐身体，又看了看手里那个瓶子。

他现在，有了和福田博士一样的难题。

最糟糕的是，他并不太清楚，福田博士究竟在那场影响他脑袋的幻觉中看到了什么，以至于性格大变，开始为这些优柔寡断的小事情纠结，为了皇国的未来，此刻日本已经面临全境灭绝的危险，战略威慑早已经打破，现在该做的事情，就是摔碎这个瓶子。

摔碎他，人类全部灭绝，总好过一国人死去。

我要摔了他。

可我，不想让哥哥看到。

……

……

“我和她，在坍缩后的太阳轨道上的浅水酒店观看黑子风暴，在那间几百年没人用过的酒店赌场中玩了三天的二十一点、老虎机。”

“但是很可惜，我们只让这个巨大生命，体会到了这两个游戏的体验，因为在偌大的太阳系，只有我们两个人，就连德州扑克都玩不了，最后，我们只能去玩一对一的三国杀和炉石传说。”

陈旺说的话，周围的人越来越听不懂了。

小公爷知道赌场，甚至还清楚那些老千，是怎么把一张九饼不动声色地换成了幺鸡。

可是他们不知道老虎机和德州扑克是什么，三国杀又是什么，难道三国演义也能做成游戏吗？

陈旺闻着苹果香，脑袋也有些晕晕乎乎了，他的力量，似乎开始外溢，一个残破没有油没有电的低功耗版本“混乱余烬”，似乎开始在渐渐影响周围的世界。

这个逼仄的空间消失，周围的手术台消失，大型发酵罐消失，离心机消失，干燥设备、显微镜、培养皿和研磨机都消失，掺入金刚砂和石英石的真石漆墙面也消失。

这四四方方的地下空间，一面墙全都变成了由合金紧紧箍住的防止高温、辐射以及陨石的太空玻璃。

在这个巨幅观景玻璃幕墙的内部，是一间未来风格科幻酒店的内部，墙上，一大堆官方口吻，艺术家精心制作的“迎接人类末日”的泛旧海报中，贴着陈旺和一名娇弱美女的大头贴。

中间的棉花制造的棉被杂乱不整，地面上，各种贮藏的末世备用食物不知道从这个酒店的哪些仓库中取了出来，全都是吃剩下后的包装纸堆积如山，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冈本杜蕾斯的包装。

食色性也，陈旺在过去的副本中，在这里好像参加了一场只有一男一女，畅游太阳系人类遗迹的末日狂欢。

这些食物中，甚至还有些怪物的触手。

全息电视机打开，来自远古21世纪的K歌金曲响彻，很像是惠特尼休斯顿的电子歌姬，拿起那把镶满钻石的森海塞尔无线手持金话筒，邀请屋子里昔日那对情侣，开始哼唱那首永恒的金曲《IWillAlwaysLoveYou》（我将永远爱你）。

人声，开始轻哼。

第一句歌词就是“如果我可以留下，我只会是你的阻碍。”

窗外，已经六十亿岁的，我们熟悉的那个太阳因为氢元素的缺失，开始了初期的坍缩，但是这个宏伟太阳的光球层仍然光耀千古，只不过，这个年代的人类贴心地在窗外角落上制造了一个计时器，写着距离太阳变成红巨星，还有九百八十万年。

人类逃不出太阳系了。

外面，在这个地下室的外面，那个“天照伪日”走廊上，走廊墙壁上面残存的那个疯掉天照大神的神躯碎片，渐渐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太阳的光芒在这酒店的房间里流转，屋子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忘掉了发生在太阳系第三颗小行星上，在那颗地球上一隅的地方，发生的冲突和故事，面前开始壳层氢燃烧的辉煌星体，就像是一场宇宙交响曲的序章，只有浩瀚二字。

福田博士闻着苹果香，听着这从未听过的天籁，看着窗外那颗近在咫尺的太阳，他此刻终于相信，陈旺这个展现神力的家伙，是真的想要净化自己，他说的那个无数人融为一体的巨大生命，是真正存在的。

他泪流满面。

把那个要命的小玻璃瓶，轻轻地，放在了小公爷的手上。

他为自己的卑劣感到耻辱，为自己的无耻感到羞愧，为自己这错误渺小的一生感到绝望。

程东把自己的身体悄悄向前移动，终于在相当近的距离中，看到了这个小瓶子的系统提示。

——

[【被恶魔细胞污染的瘟疫冻干生物样本】*1]

[类型：大范围攻击性生化武器]

[品质：橙（传说）]

[说明：瓶内除了封存鼠疫、霍乱等致病菌之外，经过恶魔生物的体内变异，并且经过福田博士的嫁接器官转录加工，拥有了感染人类后更加酷烈的表达，除非在地球特殊环境中开启。

否则，只要这瓶病菌进入生物圈，人类噩梦来临。]

[来源：福田博士的实验室。]

[备注：永远，永远不要开启这无数错误铸就的恶魔。]

——

“我错了。”

福田博士蹲在地上，绝望说道。

陈旺则是看了一眼，在窗外就能看到的，这家科幻星际酒店另外一侧，太空接驳区的星港中，停放着的那艘甜蜜号萤火虫级飞船，心里则是想了一个有点儿奇怪的问题，飞船究竟算不算是船？

是船。

是不是就能活下去？

要知道……自己在清醒的时候，用出这一招，可是真的能够在幻境里带出真实的物品，只可惜，程东没带着那个深海鳌足粉末的瓶子。

在进一步思考这个诱人的可能性时，陈旺并不打算放过面前这个该死的日军。

他还不能死。

还不能吃完剩下的所有苹果。

没这么便宜。

“人类面对宇宙总是显得天真善良，像是你想的渡渡鸟那样，”陈旺想起了自己曾看过的科幻小说，“但是人可以毫无顾忌地踏进另一个大陆，用瘟疫和战争，摧毁那里的人们。”

陈旺胸口的那根彩色羽毛，熠熠发光。

福田博士，回头。

“1943，平阳惨案，厂窖惨案。”

“1942，山打根死亡行军，同年，肃清大屠杀，华侨大量死亡。”

“1938，重庆大轰炸，三灶岛万人坟。”

“1937，南京。镇江。”

“1932，平顶山的乡亲们。”

“1930，雾社事件。”

“1928，皇姑屯。”

“1915，西来庵事件。”

陈旺一字一句地说道。

福田博士本来平和的心，此刻渐渐惶恐不安，那种罪孽感再次袭来，什么是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当你发现你错了，当你发现你获得了救赎以后，现实再次把你拉回了深渊。

他想抢夺回那个瓶子。

程东拦在了小公爷和他之前。

当他把那个瓶子交出来的时候，他们的目的，就全都达到了。

他想要速死，于是拿起了这幻觉中的一把光剑，迅速切掉了自己的脖子。

可没想到的是，他在自己身上做了太多保命性质的实验，虽然仍然无法抵抗这可怕的病毒，但以前所做的各种保险，各种嫁接移植的器官，包括河童在内的各种细胞生物特性，还是让他在切掉脑袋以后，活了下来。

他以前做的大量工作，都是让自己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可是他现在想死。

死不了。

他想要温暖地去死，他不想让陈旺继续说，于是那个地面上的脑袋，吼道：“你说的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这都不算数，你不能把没发生的事情安在我们的身上！”

陈旺，满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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