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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翰林高谈龙虎榜 中书冒占凤凰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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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天,武正字回家后正打算去回访邓质夫,不料这时有人送来了一张请帖,说是翰林院的高老爷请他当天去作陪。

武正字对来送请帖的人说:“我先去回访个客人,马上就来,你先回去跟高老爷说一声。”送请帖的人说:“我家老爷让我给您带个话,这次请的是浙江的万老爷,他俩以前结拜过。这次请您来,也是想让您和迟老爷跟万老爷见见面,另外还有我家老爷的亲家秦老爷也会过去。”武正字一听迟衡山也去,就勉强答应了。然后他就去回访邓质夫,结果没碰上。下午的时候,高府接连派人来请了两次,武正字才动身前往。到了高府,他跟高翰林见了面,接着又见到了施御史和秦中书。几人正喝着茶聊着天,迟衡山就到了。高翰林让管家再去催万老爷,还跟施御史夸起了万中书,他说:“这位姓万的朋友,是浙江特别有本事的人,字写得特别漂亮。二十年前我还是秀才的时候,在扬州认识了他,那会儿他也是秀才,但做事风格就和别人不一样。当时扬州做盐生意的那些大老板,都不敢小瞧他,他在那儿可比我混得风光多了。后来我进京之后,慢慢地就跟他没了联系。前几天他从京城回来,说已经从序班当上了中书,以后就和我亲家秦老爷是同事了。”秦中书笑着说:“既然是我同事,怎么能让你请客呢?明天一定请到我家去。”正说着话呢,万中书就到了,还让人递上了名帖。高翰林则是站在厅前台阶下,恭恭敬敬地等着,还让管家去准备轿子、开门。万中书下了轿子,就快步上前,和大家行礼、坐下,然后说道:“承蒙老先生邀请,在下实在不敢当。我也一直想借着喝酒的氛围,和您叙叙这二十年没见的情谊。就是不知道今天除了我,还有没有别的客人?”高翰林说:“今天没别的外人,就施御史、我亲家秦中书,还有本地的两位文化人,一位姓武,一位姓迟,这会儿正在西厅坐着呢。”万中书马上说:“那快请他们过来见个面。”说罢,管家就去请人了,不多时,武正字、迟衡山等四位客人就都来到了正厅,然后互相见了面。施御史介绍说:“高老先生请我们来陪您。”万中书客气道:“我二十年前在扬州见过高老先生,那会儿高老先生还没考中举人,但他气度不凡,我一看就知道以后肯定能成为朝廷栋梁。后来高老先生考中举人进了京,我却是四处奔波,一直没机会在京城碰面。去年我进京的时候,本想着能见一面,却没想到高老先生已经辞官在家休养了。所以这次在扬州办完事,就特意绕路来和您聚一聚。这次运气真好,还能跟各位先生交流交流。”秦中书好奇地问:“您这中书的职位,什么时候能补上实缺?这次出京又是为啥?”万中书解释说:“要当上中书,进士和监生是两条路子。我是靠办事的职衔当上的,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想升到翰林学士,肯定没指望了。现在想得到个实缺,特别难。”秦中书说:“当了职衔却没实缺,那还不如不当呢。”

万中书听罢,就不再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了,转头就对武正字和迟衡山说:“二位先生这么有才华,却一直没得到重用,以后肯定会在年纪大的时候干出一番大事业。像我这种靠别的途径谋到职位的,根本不算什么本事,说到底,还是得通过科举正儿八经地考出来才行。”迟衡山谦虚地说:“我们俩没什么本事,哪比得上老先生您这么有大才能的老师呢!”武正字也说:“高老先生本来就和您是结拜兄弟,以后肯定都能有大出息。”

几人正说着,就有仆人过来请他们去西厅吃饭。高翰林说:“咱们先吃点便饭,吃完咱们再慢慢聊。”等众人在西厅吃完饭,高翰林就让管家打开花园门,并邀请大家进去逛逛。随后,众人就从西厅右边的月亮门进去,穿过一道长长的粉墙,又从墙角的一扇小门进入,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走廊。沿着走廊往东走,下了几级石子台阶,就能看到一片兰花圃。这会儿天气暖和,兰花正开得艳丽。前方的石山和石屏,都是人工堆砌而成的。山上还有座小亭子,看起来能坐下三四个人的样子。石屏旁边还放着两个瓷凳,石屏后面种着上百竿竹子。竹子后面隐约可见一排矮矮的朱红栏杆,栏杆里面围着一些还没开花的芍药。

高翰林就拉着万中书的手,一边说悄悄话,一边往亭子里走去。施御史和秦中书则是随意地坐在石屏边。迟衡山对武正字说:“这园子看着还算干净整洁,就是树少了点。”武正字也感慨道:“前人说过,园林里的亭子、池塘就好比官位,运气来了就能得到;而树木就像人的气节名声,平时不修养积累,是没办法拥有的。”

两人正说着,就看见高翰林和万中书从亭子里走了下来,高翰林开口说:“去年在庄濯江家里拜读过武先生写的《红芍药》诗,这不,又到芍药开花的时候了。”武正字则是感叹时间过得可是真快。

主客六个人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后,又回到西厅坐下。回来后,管家就让下人端上了一些茶点,给众人享用。这时,迟衡山问万中书说:“老先生,您家乡浙江有个我的好朋友,是处州人,不知道您认不认识?”万中书说:“处州最有名的,就数马纯上先生了,其他在学界的朋友我也认识几个,不知道你的朋友是哪位?”迟衡山说:“我朋友正是马纯上先生。”万中书马上说:“马二哥和我是结拜兄弟,怎么会不认识!他现在进京去了,这次进京,肯定能有好前程。”

武正字听后,就赶忙问:“他到现在都没中举人,进京干什么去了?”万中书解释说:“学道三年任期满了,保举了他品行优良。这这次进京,说不定能走个当官的捷径,所以我说他肯定能行。”施御史在一旁插话说:“靠这些旁门左道谋来的功名,再怎么折腾,发展也有限。有操守的人,还是得通过科举正儿八经地考出来。”迟衡山说:“去年他来我们那儿,我看他确实在科举考试上下了不少功夫,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只是个秀才,看来这科举能不能中,还真说不准。”

高翰林不同意了,就说:“迟先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大明朝两百多年来,就科举这事最靠谱,想考第一名就能考第一名,想考中举人就能考中举人。那马纯上讲的科举知识,都是些表面功夫,根本没摸到科举的门道。他就算做三百年秀才,考两百次第一名,到了乡试、会试还是白搭。”武正字疑惑地问:“难道乡试、会试和学道考试的评判标准不一样?”高翰林肯定地说:“当然不一样了!学道考试考得好的,到了大场考试肯定中不了。所以我没考中举人之前,就一门心思研究大场考试的内容,学道那儿的考试,经常考个三等也不在乎!”

万中书连忙奉承说:“老先生当年考试的文章,我们浙江的考生都翻来覆去地研究透了。”高翰林得意地说:“‘揣摩’这两个字,就是科举考试的诀窍。我当年乡试写的三篇文章,没有一句是瞎编的,每个字都有出处,所以才能侥幸中举。要是不懂得揣摩考官心思,就是圣人来了也考不上。那马先生讲了半辈子科举,讲的都是考不中的方法。他要是懂得‘揣摩’,现在都不知道做多大的官了!”

万中书又说:“老先生这话,真是让后辈受益匪浅。不过这马二哥也算是个有学问的人,我在扬州朋友家,见过他写的关于《春秋》的文章,条理还挺清晰的。”高翰林不屑地说:“快别提这事了!我们这儿有位庄先生,被朝廷征召过,现在在家专心注解《易经》。前些天有朋友跟他一起吃饭,听他说:‘马纯上只知道往前冲,不知道适时隐退,就是条没出息的小龙。’先不说马先生配不配得上‘亢龙’这个说法,就说拿个活着的秀才去解读圣人经典,这事儿本身就荒唐可笑!”

武正字反驳道:“老先生,这可能只是他随口开的玩笑罢了。要说活着的人就不能引用,那当初周文王、周公写东西,为什么引用微子、箕子的事迹?后来孔子写文章,为什么引用颜回的话?这些人在当时可也都是活着的呀。”高翰林被问的有点尴尬,就说:“先生果然博学!我专攻的是《毛诗》,不是《周易》,所以没仔细研究过这些。”

武正字接着说:“说到《毛诗》,那就更有意思了。现在这些考科举的人,死抱着朱熹的注解不放,简直是越学越糊涂。四五年前,天长的杜少卿先生编写了一部《诗说》,引用了一些汉代儒者的观点,朋友们都觉得新鲜得不得了。现在这世道,学问都没人认真研究了!”迟衡山出来打圆场说:“大家说的都有点片面了。依我看来,想做学问的就专心做学问,别老想着功名;想求功名的就一门心思考科举,别老是纠结学问的深浅了。要是两头都想占,到最后肯定一事无成!”

几人正说着话呢,管家就来通知大家准备入席吃饭。高翰林就请客人们落座,让万中书坐首位,施御史坐第二位,迟衡山坐第三位,武正字坐第四位,秦中书坐第五位,自己则坐在主人的位置上。三桌酒席就摆在西厅,桌上的酒菜十分丰盛,但没有安排唱戏的助兴。吃饭的时候,大家又聊起了京城朝廷里的事情。

聊着聊着,迟衡山就对着武正字感慨道:“自从虞老先生离开这儿后,咱们这些人聚在一起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过了一会儿,大家换了座位,又点上了灯烛接着吃喝。喝了一轮酒,万中书就准备起身告辞。秦中书一把拉住他说:“老先生一来是我亲家的结拜兄弟,对我来说就跟长辈一样;二来咱们以后说不定就是同事了,等您补上实缺,大概率还会在一块儿做事,明天一定要到我家去聚聚。我现在回家就给您送请帖。”接着,秦中书又转头对其他人说:“明天我请客,人不增加也不减少,还是咱们今天这六个人。”迟衡山和武正字没接话,施御史说:“这样很好!不过我本来打算明天请万老先生的,那就改到后天吧。”万中书客气地推辞说:“我昨天刚到这儿,没想到今天就叨扰了高老先生。各位府上我还没来得及登门拜访,哪能这么快就再去打扰呢?”高翰林连忙说:“这有什么关系!我亲家跟您以后是同事,这关系可不一般。明天就盼着您早点来了。”万中书没把话说死,就含糊着答应了。

最后,大家都跟高翰林告辞,各自回家了。秦中书一到家,就马上写了五张请帖,然后派仆人分别送给了万中书、施御史、迟衡山、武正字和高翰林。他还另外写了一张单子,派人去请戏班子,让他们第二天一早就在家等着。此外,秦中书又下了一道命令给家里的大管家,叮嘱厨房准备酒席时一定要办得风光体面。

第二天,万中书起床后心里就琢磨:“要是我先去拜访秦中书,说不定他会把我留下,那样就没时间去拜访其他人了,他们肯定得怪我,说我专挑有酒喝的人家跑。不如我先把其他人都拜会一遍,最后再去秦家。”于是,他马上就写了四张拜帖,先去拜访施御史。施御史出来见了他,知道万中书等下要去秦中书家赴宴,也就没多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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