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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妄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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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庆临的后背瞬间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龚长恭却越发兴奋:“本官还听说,你那位好姐姐,当年为了攀附慕尚书的高枝,可是不惜与你们姚家断绝了关系?哼,果然商贾出身,眼界就是不同,只可惜啊,押上了自身,也没换来几年好日子,红颜薄命,啧啧……”

他刻意顿了顿,继续用最侮辱的语调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她一个女子,最终能用那条贱命,为她男人的仕途发挥最后一点价值,也算没白死,是不是?总比毫无价值强些嘛!哈哈哈!”

“龚大人!”姚庆临猛地出声打断,声音微微颤抖,“请您慎言!”

“慎言?本官说错了吗?”龚长恭见他终于失控,高兴得几乎要手舞足蹈,他站起身,绕过书案,一步步逼近姚庆临。

“本官倒是好奇,当年你姐姐在慕家郁郁寡欢之时,你这做亲弟弟的,又在何处?可是怕得罪了慕家,影响你自己的前程,故而做了缩头乌龟,帮都不肯帮一下你姐姐?依本官看,她那么早撒手人寰,你这好弟弟,至少得负上一半的责任吧!”

姚庆临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发抖。

他放在书案下的手,死死攥住了官袍的下摆,指节白得吓人。

龚长恭却还不肯罢休,他压低了声音,却更加阴毒地说道:“不过嘛,这看来倒是你们姚家的老传统了?姐姐走了这条路,如今外甥女又走了这条路,而且看来走得更远更风光?

只可惜啊,今日是宠妃,明日怎么就知道不会被打入冷宫?本官看,她那下场,未必就能比她娘好到哪儿去!说不定啊,还不如……”

“咔嚓!”

一声碎裂声响起。

只见姚庆临手中握着的一支毛笔,笔杆竟被他硬生生捏得裂开!

细小的木刺扎进他的掌心,渗出点点血珠,他却浑然未觉。

旁边的侍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他不仅惊恐于龚长恭竟敢如此恶毒地诅咒当今圣上的宠妃,更是被姚庆临那沉默之下宛如火山即将喷发的巨大愤怒所震慑。

龚长恭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的,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公廨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癫狂。

“怎么?姚典薄,被本官说中心事了?哈哈哈哈哈——”

龚长恭那恶毒的笑声在公廨内回荡,刺得人耳朵疼。

他见姚庆临虽大怒,却仍强忍着没有动手,心下更是焦躁。

今日非要逼得这泥塑的状元郎破了金身不可!

于是,他啐了一口,言语越发不堪入耳,将那市井间最腌臜的揣测都加在了姚庆临已故的姐姐身上。

“商户之女,眼界浅薄,攀高枝?哼,谁知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只可惜啊,命比纸薄,福没享几年,倒把一条贱命填了进去,怕是到了下头,也没脸见祖宗吧?姚庆临,你说是不是?你姚家是不是专出这等……”

话音未落,只见姚庆临猛地转过身来,那双眼眸此刻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的暴怒几乎要喷薄而出!

一直紧握的拳头上,被木刺扎破的地方渗出的血珠,正一滴滴落在地上,晕开暗红的痕迹。

龚长恭被他的模样惊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随即涌上的却是更大的兴奋。

来了!他终于要动手了!

姚庆临的手猛地抬起,因愤怒而带着明显的颤抖,眼看拳头就要落下——

龚长恭心中狂喜,甚至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准备结结实实挨上这一下。

然后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以下犯上的罪名坐实,彻底把这眼中钉肉中刺赶出国子监!

然而,预想中的拳头并未落到脸上。

电光石火之间——

“嘭!”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与皮肉碰撞的声音。

龚长恭只觉得一股巨力猛地踹在自己后腰偏下的位置,剧痛瞬间炸开。

他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像个被一脚踢飞的破麻袋,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猛扑!

眼睛还闭着,只觉得天旋地转,“哐当!”“咔嚓!”一阵乱响,他撞翻了姚庆临桌案旁的矮几,上面的茶具、笔洗哗啦啦碎了一地,茶水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最后,脸朝下重重摔在地上,门牙磕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痛瞬间弥漫开来。

“呃……呜……”龚长恭瘫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捂着脸痛苦地呻吟。

鲜血从指缝里不断渗出,那样子不堪到了极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姚庆临举着的拳头僵在半空,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侍诏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公廨门口,逆着光,站着一道明黄的身影。

十二章纹龙袍在光线下泛着威严的光泽,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挡住部分面容,却遮不住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和滔天怒意。

是陛下!

慕朝歌站在那里,刚刚收回那只穿着龙纹黑缎靴的脚,动作甚至带着点飒爽。

她面沉如水,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像条死狗一样满嘴是血的龚长恭身上。

“皇……皇上万岁!”侍诏第一个反应过来,魂飞魄散地扑通跪倒,头磕得砰砰响。

姚庆临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缓缓放下手,撩起官袍,沉默地跪倒在地。

他看着眼前那双精致的龙靴,方才那毫不留情的一脚,与他认知中的陛下,似乎有些不同。

慕朝歌根本没看跪在地上的其他人,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龚长恭身上。

“龚长恭。”

只是念个名字,地上的龚长恭就吓得一个哆嗦,挣扎着想爬起来跪好,却浑身发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更加狼狈。

“朕竟不知,”慕朝歌的声音冰冷地响起,“我国子监检讨,何时成了菜市场?背后妄议妃嫔,诅咒宫眷,辱及大臣已故亲属,字字恶毒,句句诛心!龚长恭,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龚长恭浑身筛糠般抖动,血和口水混在一起,顺着下巴滴落,想要求饶,却因为门牙磕掉,说话漏风,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不敢?”慕朝歌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朕看你敢得很!不仅心思龌龊,言辞恶毒,更是企图构陷同僚!国子监乃教化清贵之地,岂容你这等蛀虫盘踞!”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舅舅姚庆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传朕旨意。龚长恭品行卑劣,构陷同僚,即日起,革去国子监检讨一职,拖出去,掌嘴五十,以儆效尤!让所有人都看看,妄议宫闱,构陷忠良到底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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