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要观瞻还是要命？（2/2）

苏白语气确定。

“甲片、铆钉、衬里、丝绦，全部分门别类放好。”

“锈死的铆钉，能保则保，不能保，就直接熔掉。”

一个老铜匠忍不住开口。

“大人，这……这些都是还能用的啊！拆了岂不可惜？慢慢修缮，总能……”

“我们没有时间慢慢修缮。”

苏白打断他。

“我要的是三百副能立刻披挂上阵的甲，不是二十一副需要精心呵护的老古董。”

匠人们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拆出来的完好甲片，按大小、形状分类。然后……”

苏白目光扫过众人。

“用这些甲片，给我拼出新的甲来。”

“拼？”

匠人们再次愕然。

“对，拼。”

苏白走到那堆废甲前。

“不必拘泥于原先的制式，胸腹要害处，用大甲片重叠防护。”

“肩、臂、腿侧，用小甲片灵活缀连，怎么结实，怎么方便活动，怎么来。”

他看向那几个皮匠。

“皮衬不够，就用多层厚麻布浸油捶打代替。绦绳不够，就用鞣制过的牛皮条。”

他又看向铜匠。

“铆钉不够，就用铁条重新打制，我要的是能穿、能挡刀箭的东西，不是样子货。”

廨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

匠人们看着苏白，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困惑。

这种“拼凑”甲胄的方法，他们闻所未闻，完全违背了传承的技艺。

“可是大人……”

一个年纪最长的皮匠犹豫着开口。

“这般拼凑出来的甲，形制不一，恐怕……有碍观瞻，也难合体……”

苏白看向他，目光平静却锐利。

“老人家，你是要观瞻，还是要命？”

老皮匠浑身一颤，低下头去。

“小……小的明白了。”

“尽快做出一副样子给我看。”

苏白吩咐道。

“就用这些拆出来的东西。”

“是……”

匠人们低声应道，脸上依旧带着茫然，却不敢再质疑。

苏白不再多言，转身走出廨房。

李十七沉默地跟上，为他重新撑起伞。

两人走在雨中，一时无话。

直到快回到偏厅廊下，李十七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迟疑。

“大人，拆甲拼甲……此法前所未有。若是拼出的甲防护不力，上了战场，恐怕……”

苏白在廊下站定，收起油纸伞，掸了掸肩上的水珠。

“最好的甲，自然是全新打制，百炼精钢，严丝合缝。”

他望着院内氤氲的水汽，声音有些飘忽。

“但我们没有。”

“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的料。”

他转过头，看向李十七。

“打仗，有时候就是拆东墙补西墙。”

“能用七拼八凑的东西，让三百人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就值得一试。”

“至于效果如何……”

他顿了顿。

“总要试过才知道。”

李十七沉默片刻，重重点头。

“卑职愚钝。”

苏白目光越过庭院，望向县衙深处那几间依旧安静的客房。

“更何况……”

他轻声补充，像是自语。

“有些人，正等着看我们到底能拿出什么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