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婚约如棋(1/2)
第二十章婚约如棋
柳别驾府邸的紫檀木案几上,两份聘书并排而放,一如棋盘上对峙的黑白双子。
一份是赵五倾尽所有备下的薄礼,另一份则来自郑家,缀满了明珠与承诺。
柳蓁蓁立于厅中,目光扫过父亲紧蹙的眉宇,轻声却坚定:“女儿愿为弈者,不为棋子。”
吏部考功司“上下”的考绩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长安官场漾开层层涟漪。赵五这个名字,不再仅仅与冯翊县的漕运新策相连,更与“破格叙职”、“吏部嘉许”这些字眼绑在一起,引来了诸多或明或暗的关注。然而,这关注之中,既有赏识,亦不乏妒忌与审视。赵五深知,在这帝都,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这日午后,赵五正在崇仁坊宅院内与柳蓁蓁商议如何借吏部考绩之机,进一步稳固地位、暗中查探郑家线索时,柳别驾府上的一位老仆匆匆而至,面色凝重地递上一份泥金请柬,并低声道:“阿郎(指柳别驾)请赵县尉与小姐速归府中,有要事相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若非紧要之事,柳别驾绝不会如此急切地同时召见他们。
踏入柳府正堂,气氛果然不同往常。柳别驾端坐主位,眉宇间笼罩着一层罕见的忧色。见他们到来,他挥退左右,将两封制作精良的文书推至案前。
“五郎,蓁儿,你们且看看这个。”柳别驾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赵五拿起其中一封,展开一看,竟是一份聘礼礼单。其上所列,明珠十斛、蜀锦百端、良田千亩、长安西市铺面三处,琳琅满目,价值不菲。落款处,赫然写着“京兆郑氏谨奉”,而求娶的对象,正是柳蓁蓁。另一封,则是郑家一位与柳别驾同品级官员的亲笔信,言辞客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信中提及“两家联姻,永结秦晋之好”,并隐约暗示,若应允此事,则此前冯翊乃至漕运上的些许“误会”,均可一笔勾销。
赵五的心瞬间如坠冰窟。他未曾料到,郑家的反击来得如此迅速,且直指他最脆弱的一环——他与柳蓁蓁的感情。这份聘礼之厚重,远非他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小县尉所能企及。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柳蓁蓁,只见她面色微白,紧抿着嘴唇,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坚定。
“父亲,”柳蓁蓁率先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郑家此举,绝非真心求娶,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彼等欲以婚姻为枷锁,既束缚女儿,更欲借此牵制父亲,令父亲在朝堂之上投鼠忌器,甚至逼父亲放弃对赵郎的支持。若此计得逞,则赵郎在冯翊所做一切,恐将前功尽弃。”
柳别驾长叹一声:“蓁儿所言,为父岂能不知?郑家势大,盘根错节,今以重礼相聘,明为示好,实为胁迫。若断然拒绝,恐其恼羞成怒,报复接踵而至,届时不仅五郎前程堪忧,我柳家亦恐难全身而退。”他目光转向赵五,带着审视与无奈,“五郎,你如今虽得吏部嘉许,然根基尚浅,如无根浮萍。郑家以此相逼,你……可有应对之策?”
压力如山,瞬间压在赵五肩头。他深知,这已不仅是他与郑家的私怨,更是一场关乎权力、前途与情感的残酷博弈。他若退缩,不仅将失去挚爱,更会让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付诸东流。他若强硬对抗,则可能将柳家也拖入深渊。
赵五深吸一口气,迎上柳别驾的目光,拱手道:“柳公,郑家之谋,狠毒至极。彼等以为,财势可通神,权势可压人。然,”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凝有力,“五虽出身寒微,俸禄微薄,然有一片赤诚之心,更有与蓁蓁相知相惜之情。此情此心,非金银可衡量,非权势可转移。”他顿了顿,继续道,“当下之势,退让唯有死路一条。唯有迎难而上,让其知我非可轻侮之辈,方有一线生机。”
“哦?如何迎难而上?”柳别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赵五清晰地道出八字,“明面上,请柳公以‘小女年幼,尚需侍奉膝下,不忍早嫁’或‘婚姻大事,需谨慎斟酌,勿仓促定论’等理由,拖延回应。既不全然拒绝,亦不立刻应允,为吾等争取时间。”
“暗地里,”赵五压低了声音,“需双管齐下。其一,借势。吏部考绩‘上下’,便是最好的势。五当借此契机,主动拜会那些对漕运新策表示过兴趣的务实派官员,如御史台关心民瘼者,或户部掌钱谷、希望革除积弊者,将新策成效与未来设想坦诚相告,争取其支持,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舆论力量,让郑家不敢轻易动用朝堂力量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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