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算筹惊雷（2/2）

“小人明白！谢王帅教诲！”赵五连忙躬身，背后已被冷汗湿透。他知道，这第一关，算是险险过了。王思礼或许仍有怀疑，但至少暂时不会深究。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军校匆匆入内，单膝跪地：“禀王帅！长安有加急文书送至！”

王思礼眉头一拧：“呈上来。”

军校将一封插着羽毛的火漆密信呈上。王思礼拆开快速浏览，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阴沉，甚至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笔砚跳动：“岂有此理！”

堂内众人皆是一惊。元载小心问道：“王帅，何事惊怒？”

王思礼将信纸攥紧，骨节发白，目光如欲喷火：“朝廷刚下的旨意！命我分潼关兵两万，即刻驰援河东！还要调拨半数存粮！此刻叛军压境，潼关兵力本已捉襟见肘，这…这简直是自毁长城！”

元载闻言，脸色也是微变，上前低声道：“王帅，此令从何而出？陛下可知前线危局？”

王思礼咬牙切齿：“旨意出自中书，有陛下印玺！但…听闻是李辅国那阉奴与张皇后力主…”他话说到一半，猛地收住，意识到失言，但胸中怒气难平。

李辅国？张皇后？赵五心中巨震。这两个名字，在前世的历史记载中，可是肃宗朝后期权倾朝野、祸乱朝纲的奸佞代表！他们竟然在此时就开始插手军国大事，甚至不惜削弱潼关防务？

元载目光闪烁，低声道：“王帅，旨意已下，恐难硬抗。然潼关安危系于一线，或可…拖延几日，上表陈情，同时…早做其他打算？”他话中有话，暗示着某种变通或甚至是不臣之举。

王思礼眼神阴鸷，沉默良久，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本帅知道了。元郎中，你户部调粮之事，需再快三分！军心若乱，万事皆休！”

“下官遵命！”元载躬身应道。

一场针对赵五的试探，竟意外牵扯出长安朝堂遥控前线、自毁长城的惊天内幕，偏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诡谲和压抑。

王思礼再无暇顾及赵五这个小人物，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赵五跟着元载走出帅府，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他却觉得心头更冷。李辅国、张皇后…这些名字的出现，意味着朝堂的争斗已经激烈到不顾国家安危的地步。而元载方才那意味深长的“早做打算”，又暗示着什么？

他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潼关的危局，长安的阴谋，以及自己这隐藏的身份，全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无比危险的网。

元载走在前面，忽然放缓脚步，等赵五跟上，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赵安，你今日…很好。”

赵五心中一凛，低头道：“小人愚钝，幸未误大人之事。”

元载笑了笑，那笑容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识文断字，通晓算学，却甘于沉沦下僚…是个人才。跟着我，好好做事，前程…或许不止一个仆役。”

说完，他不再多言，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赵五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元载的话，是赏识？是进一步的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风雪中的潼关，如同一头焦躁的困兽。而赵五知道，自己已被彻底卷入了这盘席卷朝野的巨大棋局之中，每一步，都将是生死考验。

（第六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