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铜符照肝胆(1/2)
第八十六章铜符照肝胆
无边的黑暗,刺骨的冰冷,以及永无止境的、碾碎每一寸骨骼血肉的剧痛。赵五的意识在混沌的深渊中沉浮,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残舟,随时可能彻底倾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和冰冷水滴砸落脸颊的触感,将他从濒死的昏迷中勉强拽回了一丝清明。
他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皮,视线模糊一片,只能勉强分辨出自己仍在那间阴森潮湿的囚室中,被随意丢弃在冰冷的稻草堆上,如同一条破败的麻袋。铁链依旧锁着手脚,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
元载…李辅国…那冰冷得意的笑容,恶毒的威胁,以及那只沾满泥污的布老虎…如同梦魇般在他脑中反复闪现。
江月…我的孩子…
巨大的悲痛与绝望几乎要将他再次吞噬。但这一次,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火苗,在那片冰冷的绝望灰烬中,顽强地重新燃起。
不能死…绝不能死…蓁蓁的嘱托,慕容芷的牺牲,苏琬琬的冒险,拓拔野的以命相护…还有江月…他们所有人的希望,都系于自己一身!若就此认命,如何对得起那些逝去的英魂?!
必须活下去!必须想办法将证据送出去!
可是…如何做?身陷这铜墙铁壁般的诏狱,身受重创,内外隔绝,元载和李辅国的眼线无处不在…希望何在?
他的目光艰难地移动,扫过囚室冰冷的石壁,最后落在自己那双被铁链锁住、布满血污和刑伤的手上。手指因多次夹棍而肿胀变形,几乎失去知觉。
忽然,他的目光凝固在右手食指的指甲缝中——那里,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小的、与血污颜色不同的暗红色碎屑。
是朱砂?不…是印泥!是之前被强行按捺手印时沾染的!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裂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混沌的脑海!
笔迹!印鉴!元载最在乎的不就是这个吗?!他逼迫自己伪造供词,不就是为了得到一份“完美”的、足以钉死颜真卿和慕容朗的笔迹证据吗?!
那…如果…
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绝境中窥见唯一生机的极度亢奋!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忍着剧痛,将右手挪到眼前,借着囚室铁门外那一点极其微弱的、不知从何处透来的光,仔细审视着那残留的印泥碎屑。颜色暗红,质地细腻…是上等的八宝印泥!
他猛地想起,之前受刑时,似乎瞥见刑架上挂着一盒用来逼供画押的印泥…就在…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囚室铁门的方向!门外甬道墙壁上,似乎挂着一盏长明油灯!灯盏旁…好像挂着一个木盒!
机会!唯一的机会!
但如何拿到印泥?又如何…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自己手上的铁链。锁链沉重,但连接墙壁的镣铐似乎…似乎有些松动?或许是连日用刑,固定镣铐的石楔有所磨损?
他心中涌起一股狠劲,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墙壁方向一挣!镣铐与石壁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但右侧手腕的镣铐,似乎真的松动了一丝!
有希望!
他强忍剧痛,一次又一次地奋力挣扎,用身体撞击墙壁,试图扩大那一点松动。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浸湿了稻草。每一次用力都如同凌迟,但他咬紧牙关,眼中只有疯狂的执念。
不知挣扎了多久,就在他几乎要再次昏厥之际,“咔嚓”一声微弱的脆响!右侧手腕的镣铐铁环,竟真的从磨损的石楔中脱出了一小半!虽然无法完全挣脱,但手腕的活动范围大大增加了!
成功了!
他剧烈地喘息着,不敢有丝毫停顿。他小心翼翼地将挣脱的右手尽可能伸长,指尖拼命勾向铁门外的方向…距离太远,根本够不到!
怎么办?!
他的目光扫过身下的稻草…有了!
他艰难地扯下几根较长的、韧性较好的稻草茎,放入口中用唾液浸湿,然后极其小心地,用颤抖的手指,将它们一点点搓捻连接起来,做成一根极细、却有一定长度的草绳。
然后,他屏住呼吸,将草绳一端用牙齿咬住,另一端小心翼翼地向铁门外那盏油灯旁挂着的木盒抛去…一次,两次,三次…草绳太轻,难以控制。
他毫不气馁,反复尝试,全神贯注,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时间。终于,在一次抛掷中,草绳的末端堪堪搭在了木盒的边缘!
他心中狂喜,小心翼翼地用草绳摩擦、勾动木盒…一点点,一点点…“啪”一声轻响,木盒从挂钩上掉落下来,正好落在铁门外的阴影里!
他立刻收回草绳,再次浸湿,将其一端搓成一个小勾,再次伸出铁门,去勾动那个木盒…近了,更近了…终于,指尖触到了木盒的边缘!他奋力一勾,将木盒拉到了铁门下方!
他伸出手,艰难地将木盒从门下的缝隙中一点点抠了进来!
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是那盒暗红色的八宝印泥!
第一步成功了!但接下来更加困难!他需要纸笔!哪里来的纸笔?!
他目光急速扫视囚室,最后落在墙角那堆还算干净的稻草上…有了!
他爬过去,挑选出一些较为平整、纤维较长的稻草茎,用牙齿和手指,极其费力地将它们撕成极细的纤维,然后蘸着唾沫,如同编织般,一点点将其在冰冷的地面上摊平、压实…他要自制一张粗糙的“纸”!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