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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沉香亭血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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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沉香亭血谏

黑暗,粘稠的黑暗,混合着陈年淤泥的腐臭和冰冷刺骨的污水。赵五在仅容匍匐的暗渠中艰难爬行,火折早已被污水浸灭,他只能凭借指尖触摸冰冷粗糙的渠壁和前方微弱的气流,来判断方向。

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全身未愈的伤口,冰冷的污水浸泡着伤处,带来钻心的刺痛和麻木。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窒息感。但他不敢停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向前!向前!爬到那黑暗的尽头!

薛涛的话语在他脑中回荡:“向西百步,沉香亭…陛下或会至亭中独坐…”

这是唯一的希望,赌上一切的唯一机会!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他意识几乎要被黑暗和痛苦彻底吞噬时,前方隐约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流水声?

他精神一振,用尽最后力气向前挪去。光亮越来越明显,水流声也清晰起来。终于,他爬到了暗渠的尽头——一个被半人高污水淹没的出水口,外面似乎是一个更大的水体,月光透过水面,映照出波光粼粼的影子。

出口被一道锈蚀的铁栅栏封住,但底部有几根栏杆已然断裂,留下一个狭窄的缝隙。

赵五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潜入污水中,从那缝隙中艰难地挤了出去!

冲出水面,他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宫苑内的湖泊或池塘的边缘,四周假山环绕,林木掩映,远处亭台楼阁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成功了!他进入了皇宫禁苑!

他迅速爬上岸,躲在假山阴影中,拧干衣袍上的污水,警惕地观察。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咽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巡夜更梆声。

“向西百步…”他默念着薛涛的指引,辨认了一下方向,借着地形掩护,猫着腰,向着西面潜行。

宫苑极大,路径复杂,他不敢走甬道,只能在花木山石间穿行,躲避着偶尔经过的巡夜宦官和侍卫。每一次脚步声靠近,都让他心脏骤停,紧贴在冰冷的石头或树干后,大气不敢出。

终于,在躲过第三拨巡逻后,他望见了前方不远处,一座飞檐翘角、玲珑别致的亭子悄然矗立在一片冰封的湖面上,有曲桥与岸边相连。亭檐下悬挂着一块匾额,借着月光,依稀可辨“沉香”二字!

沉香亭!

亭中…似乎隐约有一个人影!

赵五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跃出胸腔!他强压下激动,更加小心地靠近,藏身于岸边一丛枯死的芦苇后,凝神望去。

亭中果然有一人。身着常服,背对着他,凭栏而立,望着冰封的湖面,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而疲惫。虽看不清面容,但那通身的气度与久居至尊之位的威仪,绝非寻常宫人!

是皇帝!真的是皇帝李亨!

赵五浑身血液瞬间涌上头顶!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那身狼狈的宦官服饰,压低身子,快步踏上曲桥,向着亭子走去。

他的脚步声惊动了亭中之人。皇帝缓缓转过身来,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深深的倦怠与忧色,眼神略显浑浊,却依旧带着帝王的审视与警惕。

“何人?”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不悦的威严。他身旁阴影中,立刻悄无声息地闪出两名带刀侍卫,目光锐利地锁定赵五。

赵五扑通一声跪在亭外冰冷的石桥上,以头触地,声音因激动和紧张而剧烈颤抖,却用尽全身力气清晰地说道:“草民…草民赵五!冒死觐见陛下!有…有十万火急、关乎社稷存亡之密件呈奏!”

皇帝眉头骤然锁紧,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赵五?你是何人?如何擅入禁苑?有何密件?”他显然并未轻信,语气中充满了怀疑。身旁侍卫的手已按上了刀柄。

赵五抬起头,泪流满面,双手高高举起那个紧紧攥着的、浸透汗血与污水的油布锦囊,以及那枚颜真卿的铜符:“草民…草民乃冯翊县尉赵安!蒙冤流放,得颜清臣公、苏子瞻公以死相托,携此血书北上,欲揭穿李辅国、元载通敌叛国、构陷忠良、动摇东宫之滔天罪证!然阉党势大,沿途截杀,忠良喋血…草民九死一生,方得见天颜!求陛下明察!”他语速极快,却字字泣血,将最核心的控诉吼出。

皇帝李亨闻言,脸色骤变,身体猛地前倾,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厉色:“你说什么?!李辅国?元载?!血书何在?!呈上来!”他显然被这石破天惊的指控震动了。

侍卫警惕地上前,取过锦囊和铜符,仔细检查无误后,才呈给皇帝。

皇帝一把夺过,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迅速打开油布,展开那份血迹斑斑的绢帛,就着亭中灯笼的光芒急切地阅读起来。

越看,他的脸色越是苍白,呼吸越是急促,持绢的手抖得越发厉害。苏瞻那力透纸背、字字血泪的控诉,以及其中列举的桩桩件件铁证,如同无数把尖刀,狠狠刺入他的眼中、心中!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仿佛无法接受,但眼神中的震惊已逐渐被巨大的愤怒和…一丝恐惧所取代。

“陛下!”赵五见状,再次叩首,嘶声补充,“元载逼迫草民伪造李邕公笔迹,其府中藏有大量篡改真迹!永丰仓亏空案,实为其勾结叛军、倒卖军资之掩饰!潼关、同州、太原…皆有其党羽!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亦遭其构陷监视!此有颜公铜符为证!草民…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千刀万剐!”

皇帝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盯住赵五,那目光中充满了帝王被触犯逆鳞时的震怒与杀机:“你可知,构陷当朝宰相、内相,是何等罪过?!”

“草民知罪!”赵五毫不退缩,迎着他的目光,泪如雨下,“然苏公以血明志,颜公以符相托,慕容女侠、拓拔将军、柳别驾之女…无数忠义之士为此舍生取义!草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只求陛下…只求陛下莫负忠良热血,莫使奸佞祸国,莫让…莫让大唐江山,毁于阉宦之手!”他重重磕头,额角瞬间鲜血淋漓。

皇帝身躯剧震,踉跄后退一步,扶住了亭柱,脸色煞白如纸,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紧紧攥着那份血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情绪剧烈翻腾,震惊、愤怒、怀疑、恐惧、以及一丝被深深刺痛的自尊与…无力感。

他并非全然不知朝中倾轧,并非完全信任李辅国,只是…只是他依赖李辅国铲除政敌、稳固帝位,更是畏惧其掌控禁军、勾结藩镇的势力!如今这血淋淋的证据摆在眼前,揭开的不仅是奸谋,更是他身为帝王的失败与屈辱!

“陛下!”就在这时,一个阴冷尖利的声音突然从曲桥另一端响起!

只见李辅国在一群黑衣内侍的簇拥下,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与关切:“陛下!夜深风寒,您怎可在此独处?臣听闻有奸人擅闯禁苑,惊扰圣驾,特来护驾!”他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赵五,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毒蛇般的寒光。

皇帝猛地抬头,看向李辅国,眼神复杂无比,握着血书的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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