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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空碗盛月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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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没有热那碗饭。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冷透的米粒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像一层薄霜凝结在时间的断面上。

纸条上的绿蜡笔字还压在碗底,“你吃了,妈就好”,笔画深陷进纸纹里,仿佛是用尽力气刻下的遗言。

她伸手,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心口的荆棘纹身竟未刺痛——不是麻木,而是某种沉甸甸的松动,如同冻土初融,裂出一道无声的缝隙。

她端起碗,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

水流冲刷着瓷壁,蜡笔的绿色在水中晕开,像一滴缓慢扩散的血。

她洗得很慢,像是在清洗一段被误读三十年的对话。

洗净后,她将碗倒扣在窗台上,让夜风与残月一同晾干它。

空碗盛月光,她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这一幕该存在。

从那天起,她开始每天留一只空碗在厨房。

有时里面放一片从阳台上摘下的山茶叶,脉络清晰,边缘微卷;有时是一颗糖,透明玻璃纸包着,是猫爸从前偷偷塞给她的那种水果硬糖;更多时候,什么也不放,就那么干净地摆着,像一个等待回应的句点。

周慧敏起初不解。

她走过时会停下来,皱眉盯着那只空碗,眼神里有困惑,也有隐约的不安,仿佛这空置的容器打破了某种她勉强维持的生活秩序。

她甚至一度想把它收走,手伸到半途又缩回,像是怕触碰某个不可知的禁忌。

直到某个午后,窗外细雨淅沥,她刚擦完灶台,湿抹布滴滴答答。

她站在水槽前怔了片刻,忽然弯腰从橱柜里取出一只同样的碗,稳稳接住滴落的水珠。

然后她端着它走到阳台,放在阳光能晒到的地方,轻轻倒扣过来,像林野那样。

林野恰好从书房出来,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住。

她没说话,也没靠近,只是站在厨房门口,望着母亲佝偻的背影和那只晾在阳光下的空碗。

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在瓷砖上敲出轻响。

她的心口忽然一颤,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近乎酸楚的震颤——原来母亲也学会了:容器不必装满才叫有用。

沉默可以承载,空白也能作答。

那天夜里,她翻出《荆棘摇篮》的终章草稿。

那是她多年未曾触碰的手稿,藏在铁盒最深处,与烧焦的日记残页、老录音带并列。

原本写满了对“狼妈”的控诉:“她永远不懂爱”“她的爱是刑具”“我恨她到骨髓”……字字如刀,句句带血。

可如今再读,那些激烈的话语却像在咒骂一个早已不存在的人。

那个咆哮的母亲、那个用尺子抽她手掌的女人,已经被阿尔茨海默症一点点抹去,留下的,只是一个会因一句录音而颤抖、会默默端来一碗冷饭的老妇。

她盯着那页纸看了很久,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带着自嘲。

“江予安说得对。”她低声说,“我写的从来不是她。”

“是我自己,怕被抛弃的那个小孩。”

她撕下那一页,纸张断裂的声音清脆得像树枝折断。

她将它折成一只小船,船头尖锐,载不动恨意,却盛得下一点释然。

放进浴缸时,水面微漾,纸船漂着,随着水流缓缓打转,像一艘驶向遗忘的渡舟。

她没烧它,也没冲走。

而是伸手将它捞起,轻轻挤掉水分,摊在书桌边晾干。

第二天,她将它夹回铁盒,与录音机、奖状碎片、绿蜡笔纸条并列存放——像收存一段不再需要的证词,一场终于落幕的审判。

几天后,周慧敏突然翻出一只旧木箱,尘封多年,锁扣锈死。

她用颤抖的手撬开,翻出一叠泛黄的奖状:三好学生、钢琴比赛二等奖、作文大赛优胜……全是林野小学时期的荣耀。

她一张张摩挲着,眼神忽明忽暗,像是在辨认某个遥远的影子。

然后,她拿起绿蜡笔,在每张背面用力写下同一个字:“好”。

写完,她撕下每个“好”字的一角,悄悄塞进林野枕头底下。

一张,两张,三天里陆续出现。

林野发现时,并未恼怒,也没有揭穿。

她只是在第二天打印了一张自己的稿费单复印件,在金额旁也写了个大大的“好”,用磁铁贴在冰箱门上。

周慧敏看见时,愣了很久。

她站在冰箱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目光在那张“好”字上来回游移。

十分钟,二十分钟,谁都没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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