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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名字自己长出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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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阳台的山茶幼苗上。

林野提着喷壶走来,水雾细密洒落,叶片微微颤动,露珠顺着叶缘滚下,在陶盆边缘敲出无声的节奏。

她习惯性地停顿片刻,目光落在那片新生的第六叶上——它比前五片更舒展,脉络清晰得如同命运刻下的纹路。

就在她准备放下喷壶时,视线忽然凝住。

叶背朝上的那一面,靠近主脉的位置,有细微的凸起。

起初她以为是虫蚀或褶皱,可当阳光斜穿而过,那痕迹竟显出轮廓:两个极淡的绿字,“林野”,如叶脉自然分叉而成,仿佛从植物内部生长出来的一般。

她屏息,凑近去看。

不是墨迹,不似刻画,甚至没有破坏表皮的完整性。

那字迹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借由叶绿素本身书写而成——轻、浅、却确凿存在。

她伸手轻触,指尖掠过那两笔横竖撇捺,竟感到一丝温热,像是叶子在回应她的触碰。

昨夜的梦骤然回涌:旷野中风吹过白花,绿蜡笔滑落泥土,名字在风里一遍遍回荡。

她本以为那是潜意识的余响,是情绪沉淀后的幻觉。

可此刻,这枚叶片静静悬在枝头,以最沉默的方式告诉她——梦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她没擦,也没掏出手机拍照留存。

那样的动作太像占有,太像证明。

她只是缓缓合掌,将整片叶子轻轻裹进掌心,三秒,不多不少,像回握一只等待已久的手。

掌心离开时,叶片轻颤,露珠坠入土中。

她转身走进书房,从抽屉深处取出铁盒。

盒盖掀开,盐粒静卧如雪原,纸船安然停泊。

她伸手探到底层,摸出一本封面空白的笔记本——那是《荆棘摇篮》最初的草稿本,从未出版,也从未示人。

封底一角,有一行歪斜却用力的字迹:“野野写的”,是母亲周慧敏多年前无意间写下的,那时她还看得清字,还能认出女儿的名字。

林野没放开它。

她只是用指尖一遍遍摩挲那四个字,仿佛在确认某种血脉的温度。

然后她起身,将书立在打字机旁的窗台上,正对午后初升的日光。

阳光穿过纸页缝隙,投在对面白墙上,形成一道道细长的影子。

她本欲离开,脚步却猛地顿住。

光影之中,浮动着无数微小的“林野”。

那些字不在纸上,也不在墙上——它们悬浮于尘埃与光线交织的空中,如孢子般飘散、旋转、重组。

每一个都是她名字的残影,每一个都来自书页间未曾落笔的空白。

她眨了眨眼,以为是视觉错觉,可再看,它们仍在,轻盈而坚定,像一种无声的宣告。

她忽然懂了。

这本书早已不再需要文字。

它本身就是名字的容器,是她所有未说出口的痛、所有被压抑的呼喊、所有在黑暗中挣扎着活下来的证据。

它不再讲述创伤,它已成为创伤之后的存在本身。

她站在光影之下,心口一热。

荆棘纹身悄然发烫,却不痛了。

那些曾如刀割般的刺痛,如今只像旧藤蔓攀过斑驳砖墙,在某一瞬终于触到了阳光。

傍晚前,她去厨房烧水。

路过晾衣绳时,看见母亲周慧敏蹲在下方,手里攥着两块木牌——一块写着“林野”,另一块写着“周慧敏”,是她早年为防记忆衰退做的标记牌。

风吹得牌面轻轻相撞,发出“嗒、嗒”的轻响,像某种笨拙的对话。

林野心头一紧。

她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撕过她的作业本,烧过她的日记,剪断她的发。

每一次摧毁,都是控制失衡后的暴烈反弹。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手指攥紧门框,准备冲上去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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