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我给“真”字办出生(1/2)
夜,风如刀割。
太庙地库深处,阴气凝成霜雾,在石壁上结出蛛网般的冰纹。
沈青梧赤足踏过冰冷的青砖,每一步都像踩在碎骨之上。
她已三日未眠,识海几近崩裂,阳寿如沙漏将尽。
可她不能停——那一道由血写就的“赦”字悬于朝堂,如同利剑出鞘,斩断了无数伪诏之根,也彻底激怒了那些藏在史册阴影里的亡魂。
宗室三王联名上表,斥她为妖女,说她废祖宗笔墨、乱天下纲常;老亲王当庭掷笏,白发颤动:“若无史载,何以为君?”那一声怒吼,不只是对皇帝的逼宫,更是对“真实”定义权的死守。
而沈青梧知道,真正的风暴,从来不在朝堂之上,而在太庙之下——那股自宗庙升腾而起的共业怨念,沉重得几乎压塌她的神魂。
那是历代被抹去真相的皇族集体恐惧:他们不敢被记住,也不敢被遗忘,只能以扭曲的方式附着于礼制与典籍之间,化作无形枷锁,禁锢所有敢于言真之人。
若不在此刻立下新的“真实之锚”,她所做的一切,终将被反噬成灰。
她走入地库最深处,九块残碑静立如墓。
这是曾被销毁的皇子封号碑,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场谋杀、一次篡改、一场无人知晓的冤屈。
小录残念的声音在耳边低语:“他们连哭都没人听见……判官,你要替我们说话。”
她闭眼,将九位皇子的封号逐一烙入识海,又引新生儿第一声啼哭为引,唤醒沉睡的记忆火种。
这些声音、名字、气息,都是未被书写的真实,是历史夹缝中挣扎的微光。
她走向石语残碑。
那是一座几乎碎裂的古碑,表面布满焦痕,仅存一丝灵识苟延残喘。
传说它是初代史官以心头血祭炼而成,能照见文字背后的真意。
如今,它早已被朝廷弃用,视为异端。
沈青梧割开手腕,鲜血滴落碑面。
“你说真话,我来立证。”她声音轻得像梦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碑面微光一闪,一道虚弱却清晰的意识传出:
“敢说者生,敢书者死……你若不怕,那就写吧。”
她拔下发间金钗,刺入心口“赦”字印记,以自身精血为墨,以魂魄为纸,在虚空一笔一划,写下那个字——
第一笔落下,地库震动。
一段尘封记忆浮现:某年冬夜,太后命人将贤妃溺毙于温泉,再嫁祸给一名哑巴宫女,事后焚尸灭迹,史书只记“贤妃暴卒”。
画面中,那宫女跪地叩首,口不能言,眼中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第二笔划下,寒风呼啸。
税册篡改之案重现:某月阁老勾结户部主事,虚报灾情,贪没赈银百万,导致三州饥民易子而食。
案发后,主犯仅贬官三级,反升虚职,而揭发此事的御史,被以“妄议朝政”之罪凌迟处死。
第三笔完成,整座太庙地脉轰鸣。
更多画面奔涌而出——皇子夭折实为毒杀、边关战功遭冒领、皇后难产竟是药中含蛊……每一幕都被刻意抹去,每一桩罪都被裹进“正史”的黑袍之中。
当最后一笔收锋,金色光芒自虚空中炸开,直冲穹顶!
“真”字悬浮半空,流转着古老而威严的符文之力,仿佛天地本身都在为其加冕。
刹那间,整座太庙钟声齐鸣,非人敲击,非风鼓荡,而是千百年来沉默的碑石、香炉、铜鼎,皆自发共鸣!
这声音穿透宫墙,惊醒酣眠的百官,吓得宗室老臣跌坐于地。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御书院密室。
一块早已干涸的墨锭突然裂开,灰烬翻涌,一道残影缓缓成型——正是虚墨,那位因执笔直书而被活剥皮囊、魂魄囚于墨中的影诏画师。
他感知到“真”字降临,双目骤然爆出血光,嘶声哀嚎:“你们没有资格定义真实!历史本就是墨写的谎言!谁掌笔,谁定生死!”
他笑了,笑得癫狂,笑得悲怆。
然后,引爆体内最后残存的“字痂”——那是他一生所见所有篡改文书时留下的精神烙印,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控诉。
刹那间,墨雨倾盆。
黑色细雨自御书院扩散,笼罩整个皇宫。
凡沾染者,文书字迹悄然变化,朱批扭曲,奏折重写,军报突现诡异批注:“北境告急,因妖女惑主,边军溃散。”
就连萧玄策案头那份尚未拆封的边关急报,也在烛火下缓缓浮现新字迹:
“沈氏当诛,以正天道。”
他猛地站起,瞳孔骤缩。
他看见自己亲手批阅的“准”字正在蠕动,像活物般变形,最终化作一个血淋淋的“诛”字。
冷汗顺额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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