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风往哪儿吹,账就往哪儿算(1/2)
苏锦黎站在库房中央,手中那封黄绢密函的边角还沾着一缕极淡的药香。
她没再问第二遍是谁拆的密奏。
周元柏额头渗出细汗,低声解释:“陆副使按例初审文书,未曾登记此函……属下疏忽。”
“不是你的错。”苏锦黎将密函轻轻放回案上,声音平稳得像冬日湖面,“是有人比规矩走得更快。”
她的目光扫过那几封被拆开却未留记录的密奏,火漆虽完好,封口却有细微裂痕——像是用热针轻刺后重凝,手法精细,出自宫中老手。
而唯一没有登记、却赫然在列的这封黄绢函,正是问题所在。
它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由任何人经手而不留痕迹。
她忽然想起昨夜书房外那一声轻叩。
“王妃,沈医官送安神汤。”
侍女通报时,她正批阅一份义学孩童写的冤情摹本。
开门时,沈怀瑾低着头,药盏冒着微白的气,裙摆沾着夜露。
她说不出什么异常,只觉对方眼神太稳,稳得不像一个仅仅来送药的人。
现在她明白了。
那药汤是幌子,药囊才是通道。
苏锦黎指尖轻点案上黄绢函,低声自语:“贵妃病体反复,召沈怀瑾入宫三更未出……她出来后第一站,不是太医院,而是监察院。”她顿了顿,眸光微冷,“顺路?哪有那么多恰好的顺路。”
但她没有责罚谁。
反而转身对周元柏道:“调出入名录,五日内所有带药箱进出者,逐一标注。”
“是。”
“另外,从今日起,‘溯源档’新增一道程序——凡涉及裴案相关物证,必须双人开封、三人见证、当场录影拓印,副本直送王府暗阁。”
她说完便走,披风掠过门槛时,留下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
“有人想让我们自己抹掉证据,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越藏越亮。”
同一时刻,礼部衙署内,谢云归正坐在灯下翻阅今年科举预考的荐卷。
寒门子弟骤增三成,本是新政利好,可他越看越觉不对劲。
这些考生文章清峻有力,绝非寻常村塾所能教出,而他们的荐举人名单中,竟赫然出现七个名字——全是去年因牵连“青云簿”案被革职的前学政官员。
这些人早已贬为庶民,连进京资格都被削去,如何还能暗中推人入场?
谢云归合上卷宗,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
他没有立刻揭发,而是命亲信小吏取来七份答卷,单独封存,并在每卷首页贴上一张红签,墨字遒劲:
“此子之才,谁所许?”
三日后清晨,国子监外的老槐树下炸开了锅。
不知何时,整棵树的树干已被数十张拓印的红签贴满,随风轻颤,如血旗招展。
有学子围观惊呼,有老学士拄杖而来,盯着那句话看了半晌,脸色铁青,最终默默撕下一张,揣进袖中带回府烧了。
消息尚未传进宫,但谢云归知道,火种已落荒草。
而在皇宫偏殿,沈怀瑾正跪坐于铜炉前整理药具。
她指节泛白,心神未宁。
那夜她确实进了监察院。
不是为了销毁,而是为了传递。
铜片藏在药囊夹层,是裴府旧日内侍临死前塞给她的遗物——一面刻着“天启十三年十一月朔日”,另一面是三个数字:“叁·柒·贰”。
那是当年先帝密诏副本的编号系统,对应程砚秋手中缺失的第三页内容。
她本不信苏锦黎能翻案,可当她在宫墙暗处看见那个女人独自立于雪中,手中捧着一叠泛黄纸页默读良久时,她忽然觉得,或许真有人愿意把埋进土里的真相重新挖出来。
所以她冒险递出了铜片。
哪怕这意味着,若东窗事发,她会被以“私传前朝遗诏”之罪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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