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烽火不是狼烟,是人心烧起来了(1/2)
北城墙那道红底镶金的烽火升起三刻后,京畿十二驿马齐发,蹄声如雷,卷起雪尘滚滚而去。
可奇怪的是,没有一封军情文书随行传递,驿卒只奉命疾驰,并不知所为何事。
消息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只放风声,不传实情。
赵九龄站在城防司外的暗巷里,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短刀。
他没穿官服,一身粗布短打,像个寻常差役。
风雪扑在脸上,冷得刺骨,但他眼神未动,盯着城防司大门进进出出的人影。
守将换人了——本该当值的李将军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个从边关调来的陌生面孔,履历干净得过分。
更巧的是,李将军独子前日告假回乡“探母病”,如今却被查出滞留清河崔氏别院,未曾露面。
赵九龄眸光一沉。这不是巧合。
他转身走入风雪,低声唤来一名黑衣暗卫:“备炭车,我要去西郊崔园。”
夜半时分,一辆满载木炭的板车缓缓驶入崔氏庄园侧门。
车夫低头哈腰,满脸煤灰,正是七王府暗卫伪装。
他们趁夜卸货,借着搬运之机,在柴堆夹层中摸出一封油纸包裹的密信。
信上字迹潦草却狠厉:“趁七王病重难理政,煽屯民毁黄册、焚田档,以‘共业抗税’为名,逼朝廷废新政。首举于清河,五姓同力,共掌河北赋权。”
落款四个朱印叠压——“河北五姓盟”。
赵九龄看完,脸色未变,只将信收入怀中,下令原地封存证据,不得声张。
他知道,此刻若惊动任何人,都会打草惊蛇。
真正的较量不在战场,而在人心将动未动之际。
他悄然返回王府,在书房密报苏锦黎。
苏锦黎听完,指尖轻叩桌面,一声不响。
窗外雪光映进来,照得她眉目清冷如霜。
她没有立刻召见大臣,也没派人入宫请旨,反而命人请来了裴文昭。
裴文昭披着一件旧青衫赶来,袖口还沾着墨迹,显然刚从书案前起身。
他神色微紧:“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锦黎递过一份图卷,封面写着《宗族赋役流变图》。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说读书人不敢动手,可现在,得靠你们先动笔。”
裴文昭一怔。
“写一篇《驳“共业抗税”论》,我要你用经义驳他们,用史实打他们的脸。”她目光直视,“列出历代宗族借‘共业’之名兼并土地、私征赋税、养奴为兵,最终酿成民变的案例。最后,用一句话收尾——‘地是谁种的?我们!’”
裴文昭心头猛地一震。
那是他在乡塾亲耳听孩子们喊出的话,朴素,却像刀子一样扎进人心。
他犹豫片刻,低声道:“此文若发,等于是与整个河北世家宣战。我一人获罪不要紧,只怕牵连士林……”
苏锦黎淡淡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在雪夜里抄录田契的老农,抱着界石不肯松手的妇人,他们不是在为你我抗争,是在为自己活命?你若怕,大可不写。但请你记住,沉默也是选择——只不过,是选择了让真相继续被烧成灰。”
裴文昭久久无言。
良久,他抬头,眼中已有决意:“我写。”
那一夜,王府西厢灯火未熄。
裴文昭伏案疾书,笔走龙蛇,引《春秋》以正名分,据《汉书·食货志》以证祸源,又摘新政施行以来百姓减赋、户籍复归的真实数据为据。
文末,他提笔写下:
“彼言‘共业’,实为夺产;彼倡‘抗税’,实为拒责。然地是谁种的?我们!粮是谁纳的?我们!今日之税,非苛敛于民,乃返还于民。敢问诸公:尔等手中良田万顷,可有一垄,是尔亲手翻过的土?”
文成之时,天边微亮。
苏锦黎亲自审阅一遍,当即命人用活字快印百份,密封装入即将送往河北各县的赈灾药包之中。
每一只药箱底部,都压着这封檄文般的策论,随大夫同行,无声落地。
而就在当天深夜,清河屯突发大火。
火光冲天,目标明确——新设的“民籍登记棚”尽数被焚。
黑衣人趁夜突袭,泼油纵火,动作利落,显然是有备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村中老农崔明远听见动静,抄起铜锤,奋力撞响祠堂古钟。
钟声百年未鸣,这一响,震彻山谷。
祖训有言:“外敌犯界,则钟鸣。”
刹那间,男女老少持锄扛棍而出,围堵火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