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王爷带进去的不是话,是刀(2/2)
他心头一跳。
这类记录本应由太医署备案,为何全数归于礼部?
更诡异的是,每一条都无母名、无产所,仅有接生者签押,如同刻意抹去出身痕迹。
他合上册子,起身便走。
三日后,他在京郊一处破败小院找到了陈氏唯一后人——儿媳柳氏,丈夫是刑部书吏,为人木讷寡言。
问起婆婆死因,妇人脸色骤变,只说“暴病而亡”,不愿多谈。
可当沈砚提起“宫中接生”四字时,她手一抖,茶盏落地碎裂。
“那年冬天特别冷。”她低声道,“娘回来后就疯了,整日念叨‘不该看的看了’,夜里哭喊有人抱走了孩子……官府来人说她是失心疯,抬走当天夜里,人就没了。”
沈砚沉默良久,转身去了大理寺。
裴文昭听完陈述,眉头紧锁。
他向来厌恶权贵遮掩真相,如今涉及宗室隐秘,更是容不得半分含糊。
他当即提请重审陈氏尸案,并请韩霁协助开棺验骨。
夜雨滂沱,乱坟岗上松柏森然。
棺木开启时已腐朽不堪,尸骨泛黑,唯颅骨尚存。
韩霁以银针轻探耳后凹陷处,忽而停手,低声唤道:“你看这里。”
沈砚凑近,只见颅底枕骨裂缝极细微,若非角度恰好,绝难察觉。
韩霁取出一根细铜丝缓缓穿入,竟直透脑腔。
“是‘哑囚术’。”韩霁声音凝重,“用冰针自颈后刺入,破脑闭声,死后体温回升,针即融化,不留痕迹。专杀知情人。”
沈砚指尖发凉。
十三个女婴,一个被灭口的稳婆,一场持续多年的隐匿……这不是意外,是系统性的清除。
他握紧手中残页,抬头望向城中方向——七王府灯火未熄。
与此同时,赵九龄潜入西北线报站,截获一封加密军报。
牛皮信封用蜡丸密封,拆解后竟是安国公亲笔,内容骇人:
“事成之后,共分三省赋税,兵符互授,永结同盟。”
落款印鉴清晰,确系国公私玺无疑。
赵九龄当即返府,连夜呈交苏锦黎。
烛光下,她看完密报,脸上竟无惊怒,反勾起一抹冷笑。
她提笔蘸墨,亲自抄录五份,命人分别送往都察院、兵部、户部、大理寺及钦天监。
“让他们自己吵去。”她淡淡道,“只要有一人不信,联盟就会裂。”
赵九龄迟疑:“若他们联手压下呢?”
“那就逼他们互相猜忌。”她眸光如刃,“权力最怕什么?不是敌意,是怀疑。一封信,五个衙门,谁先动手,谁就成了众矢之的。”
果然次日清晨,兵部尚书以“无虎符调兵”为由拒签勤王令,斥责边镇擅自集结;而户部主事则匿名上疏弹劾安国公贪墨军饷。
朝堂哗然,各方势力开始互相攻讦,原本铁板一块的勋贵联盟,悄然出现裂痕。
当晚,萧澈归府,披风沾满寒露。
他未入正院,径直走向地下密室。
火把燃起,墙上地图暗标闪烁,皆是暗卫布点与粮道枢纽。
他从袖中取出皇帝赐予的紫檀印盒,打开——里面并无玉玺,唯有一片褪色襁褓碎片,边缘绣着半个“苏”字,针脚陈旧,似经多年摩挲。
他将此物平放于案,又从暗格取出另一片——那是苏锦黎焚毁王府旧物时抢救下来的残布。
两片拼合,纹路严丝合缝,字迹完整呈现:苏氏遗孤。
脚步声轻响,苏锦黎推门而入。见状,她呼吸微滞,却没有惊讶。
“他认了?”她轻声问。
萧澈点头,嗓音低沉:“不止认了血脉,还给了清账的钥匙。”
她走到窗前,推开一线缝隙。
远处药王碑前仍有烛火点点,百姓彻夜守碑,默读碑文,如同传递火种。
“那就让火,烧得再旺些吧。”她喃喃道。
话音未落,远处钟楼忽响。
咚——
连续十三声。
夜禁之时,钟楼早已停鸣。
更何况,此刻天未亮,星轨未移,漏刻未到。
一声声撞钟穿透寒雾,回荡皇城,惊起无数飞鸟。
屋内二人同时转头望去,眼神骤凛。
寂静中,风卷残烛,光影晃动如鬼影攀墙。
而此时,崔明远已在府门外跌跌撞撞拍打门环,声音发抖:
“王爷!王妃!昨夜十三响……不是人为,是钟枢自鸣!我查了《漏刻图经》,唯有当日晷与星轨完全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