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寂静（1/2）
一夜的狂欢与惊喜过后，艾拉丝抱着她那堆琳琅满目的生日礼物——从德克兰送的黑暗天使头盔到卡尔送的香喷喷面包山，再到那顶珍贵的银色小桂冠——心满意足地被卢娜送回了她那乱中有序的小舱室。巨大的幸福感和小肚子里的蛋糕让她几乎是一沾到床，就抱着新得到的小熊抱枕，再次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容。
即便舰队已经抵达了马库拉格，进入了相对安全的母星轨道，也无法阻挡这位“马库拉格之耀号小霸王”遵循她“吃饱就睡”的至高法则。在她迷迷糊糊的梦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等睡醒了，一定要去马库拉格地面上好好转一转，毕竟她上一次离开这艘钢铁堡垒，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还是在四年之前呢。对于好奇心旺盛的她来说，这可是一段相当漫长的“禁足”期了。
在卡尔的舱室内，气氛则宁静而温馨。柯莱莎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舷窗前，她那身洁白的睡裙在舱内柔和的光线下，与窗外深邃的星空和那颗美丽的蓝色星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紫色的眼眸，如同最上等的紫水晶，此刻正倒映着马库拉格的影像——那蓝绿交织的色调，环绕的星环与卫星，以及地表隐约可见的、规划整齐的文明痕迹。
“这便是第十三军团的母星，马库拉格，”卡尔沉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走近，宽大而温暖的手掌轻轻放在了柯莱莎略显单薄的肩膀上，带来令人安心的力量，“也是原体大人罗伯特·基里曼成长、学习，并最终完成转变的地方。”
感受到卡尔的靠近和那手掌传来的温度，柯莱莎微微放松了身体，向后靠了靠。她听到卡尔的话，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转过头，紫色的眼眸望向他：“转变？为何原体大人……在这里经历了‘转变’？在我的认知里，基因原体……不都是生而完美，拥有既定道路的超凡存在吗？”
卡尔微微一笑，那笑容在他那通常冷静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他耐心地为她讲解起那段尘封在战团古老历史中的、关于原体成长的秘辛：
“并非如此，柯莱莎。根据战团圣典档案馆最古老的记载，原体大人虽然拥有超凡的基因和潜力，但他的心智与理念，并非一蹴而就。”卡尔的声音平缓，仿佛在叙述一段神圣的史诗，“在他年幼时，他降临在了马库拉格，幸运地被一位伟大的女性所收养——那就是塔拉莎·尤顿女士，我们极限战士尊称为‘祖母’的存在。”
“尤顿女士，”卡尔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敬意，“她并非战士，而是一位睿智、仁慈且充满远见的政治家与教育家。是她，将基里曼大人抚养长大，不仅仅教导他知识，更重要的是，塑造了他的灵魂，教会了他诸多关乎统治者本质的重要品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她让基里曼大人深刻地理解到，力量的意义不在于征服与压迫，而在于守护与建设。她告诉他，统治者的权力越大，肩上所承担的对人民的责任也就越重。权力并非特权，而是沉甸甸的担子。”
卡尔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万年前那位谆谆教诲的养母与虚心学习的原体：“正是在尤顿女士春风化雨般的教导下，基里曼大人从一个基因深处充满了征服和统御本能的战争原体，逐渐转变为一个兼具智慧、怜悯和沉重责任感的文明守护者与卓越执政官。也正是因为他的转变，我们第十三军团，‘极限战士’，才得以从大远征初期那个在某些记录中被描述为‘疯狂而又愤怒的战争之子’的军团，转变为了如今你所见到的、崇尚理性、纪律与秩序的帝国基石。”
他总结道，语气中充满了对原体与那位伟大女性的崇敬：“可以说，基里曼大人之所以能成为一位善于理性思考、注重仁慈和礼节、并真正理解‘统治’含义的领导者，其根源，很大程度上都源于尤顿女士早年对他的悉心栽培与深远影响。”
柯莱莎听着卡尔娓娓道来，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对于习惯了灵族那相对直接的社会结构和她个人颠沛流离经历的她来说，这种关于“统治者责任”和“力量用于守护”的理念，既新奇又有些难以完全理解。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内心深处，对人类原体这种独特的成长历程，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好奇与触动。
“那么，”卡尔看着她若有所思的侧脸，轻声问道，“想不想亲自去马库拉格上看一看？那里……很美丽。没有巢都世界那令人窒息的绝望与压抑，没有永无止境的战争硝烟。在那里，你能看到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平和与宁静，是秩序与理性照耀下的繁荣景象。”
柯莱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但随即又被一丝犹豫所取代。她微微低下头，声音轻柔：“我……我的身份毕竟比较特殊……一个艾达灵族，出现在人类原体的母星上……这会不会……”
卡尔理解她的顾虑，他放在她肩头的手微微用力，传递着坚定的支持：“不必担心。极限战士相较于帝国其他部分，已然算是开明。而马库拉格，作为基里曼大人理念的践行之地，其包容性更胜一筹。‘理性之下，皆为可能’，这是万年前，基里曼大人亲口所述，并烙印在马库拉格律法核心的精神之一。只要你遵循基本的秩序，不会有人因为你的种族而为难你。”
听到卡尔引用原体的话语来安慰自己，柯莱莎不由得笑了笑。她可以想象，那位素未谋面的原体基里曼，在极限战士们心目中拥有何等崇高近乎神圣的地位。他的话语，对他们而言，就是不容置疑的真理与指引。
心中的顾虑被打消了大半，柯莱莎抬起头，迎上卡尔鼓励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做出了决定：“好。等到第一连开始轮休时……我跟你一起去马库拉格。”
与此同时，在战舰庞大的军械库内，则是另一番景象。机油、金属和能量武器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各种维护器械发出规律的嗡鸣。德克兰正百无聊赖地靠在自己的铁骑型终结者盔甲支架旁，看着卢娜为他保养这套复杂的重型装备。
卢娜已经换上了那套崭新的、由马库拉格大贤者特制的改进型技术军士动力甲。深红色的甲身在军械库的照明下泛着沉稳的光泽，左肩的白色第一连技术军士徽记和右肩的蓝色马库拉格之环格外醒目。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动力背包两侧那六条灵活而精密的机械赐福臂，此刻正如同拥有生命般，以极高的效率协同工作着——一条臂手持超声波清洁器清理着终结者关节缝隙的污垢，另一条臂用精密探针检测着伺服系统的反馈数据，还有的臂正在更换磨损的液压管线……
德克兰打量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咧开大嘴，用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调侃道：“嘿，卢娜！我说……你换上这身新行头之后，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好像一个会走路的、红色的八爪鱼唉！啧啧，这胳膊也太多了点！”
卢娜正全神贯注地调整着一个微力扳手的扭矩参数，听到德克兰的话，她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只是透过她那马克VII型头盔的扬声器，传来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无奈的反问：“德克兰，你就不能说点让别人高兴的话吗？难怪卡西乌斯连长最近总是……特别‘关注’你，总是念叨着要干掉你。”
她刻意在“关注”二字上稍微加重了语气，同时，那六条忙碌的机械臂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一丝不悦，动作齐刷刷地停顿了一瞬，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唰”地一下，全部精准地折叠收回，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动力背包两侧的专用卡槽内，整个动作流畅而迅捷，充满了机械的美感。
德克兰被卢娜这不软不硬的钉子碰了一下，又看到那瞬间收起的机械臂，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嗨！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活跃活跃气氛！连长他想干掉我，那根本不是因为我说话的问题！”他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所谓的“压低”在军械库的回音作用下，依然清晰可闻：
“那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喜欢戈尔登副官！他这是想灭口！这件事我可只对你一个人说啊，卢娜，你可得替我保密……”他一副分享绝密情报的样子，却没注意到不远处正在维护一台雷鹰引擎的技术神甫，那覆盖着金属面甲的头颅都微微转向了他这边，光学义眼闪烁了一下。
卢娜对于德克兰这种死性不改的造谣行为早已免疫，她懒得再回应，只是拿起一块干净的软布，开始擦拭终结者盔甲胸前的帝国鹰徽。
德克兰见卢娜不理他，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又找到了新的话题，他凑近几步，指着卢娜的机械臂说道：“哎，说起来，我好像听谁提起过……据说钢铁之手的那位原体，费鲁斯·马努斯大人，他穿的动力甲，好像也和你们技术军士的差不多，全是这种机械臂！是不是真的啊？那他岂不是更像一个大号的……呃，铁八爪鱼？”
他这番对原体装备的“大胆”类比，让旁边那位技术神甫都忍不住发出了一串表示惊愕和不满的二进制杂音。卢娜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透过目镜“看”了德克兰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用这六条‘八爪鱼’的胳膊，把你塞进反应堆的燃料管道里。”
德克兰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有点过分，嘿嘿干笑了两声，终于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地看着卢娜继续为他保养他那宝贵的“二宝贝”铁骑型终结者。军械库内，暂时恢复了只有器械嗡鸣的“宁静”。
德克兰见卢娜不理会他关于费鲁斯·马努斯原体动力甲的“高论”，也不气馁，他那粗大的神经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卢娜那透过目镜传递过来的无声警告。他嘿嘿一笑，突然伸出那条肌肉虬结、覆盖着动力甲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就搭在了卢娜那套崭新动力甲的肩甲上，然后用力一搂，几乎把卢娜半个身子都带得晃了一下。
他凑近卢娜的头盔，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音量在安静的军械库里依然清晰可闻，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哎，卢娜，别这么冷淡嘛！我跟你说，我知道马库拉格地面上有家超棒的烤肉店！那味道，绝了！用的是奥特拉玛特产的那种‘雷霆角兽’的后腿肉，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撒上特制的香料……啧啧，想想都流口水！”
他用力拍了拍卢娜的肩膀，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看你给我保养这大宝贝这么辛苦的份上，德克兰大人我请你！怎么样？够意思吧？这地方我可只带你一个人去！”
卢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那巨大的力道搂得极其不适，面甲下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她试图用力推开德克兰那如同铁钳般的手臂，但德克兰的力量在极限战士中也是出了名的强悍，她那经过机械强化的手臂竟然一时没能撼动。
“德克兰！”卢娜的声音透过头盔扬声器传来，带着明显的恼火和一丝无奈，“把你的胳膊拿开！全是汗味和机油味！你多久没有去冲洗舱好好清理一下了？”她指的是阿斯塔特修士专用的、利用高压蒸汽和特殊清洁剂进行深度清洁的卫生单元。
德克兰闻言，愣了一下，还真就抬起自己另一只手臂，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瓮声瓮气地说：“汗味？有吗？我怎么没闻到？我觉得挺正常的啊，这才是战士的味道！”他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征战、与血腥和机油为伍的阿斯塔特来说，这点味道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看到卢娜那坚决抗拒的态度，他还是悻悻地松开了手臂，嘴里还嘟囔着：“不去拉倒，真是的，有好吃的都不懂得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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