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春宴风波,一朵牡丹掀翻伪善贵女(2/2)
袖中那支簪子的刮痕在掌心硌出红印,像在提醒什么。
而那支冒烟的簪子,此刻正静静躺在陆昭摊开的手心里,金属缝隙间渗出极细的粉末,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青。
陆昭捏着冒烟的簪子,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常年握绣春刀的掌心沾了些细灰,凑到鼻端轻嗅,眉峰陡然一皱:“焚心粉。”
周围贵女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焚心粉的名头在天枢星贵圈不算陌生——那是黑市上见血封喉的狠货,遇热便会自燃,烧起来带着股酸腐味,最适合在人群里搅浑水。
苏怜月的月白衫子上还沾着焦黑的痕迹,闻言指尖猛地一颤,金铃镯子撞在案几上发出脆响。
她强撑着扬起下巴,声音却比春寒还抖:“陆千户莫要冤枉人,这簪子是皇后娘娘赏的,怎会……”
“皇后娘娘赏的物件,怎会混进黑市毒粉?”苏晚竹端着茶盏的手垂在膝头,茶沫在盏中晃出细碎的光。
她眼尾的淡疤随着话音轻颤,像荒星岩缝里蓄势待发的毒刺,“二妹妹可记得?前儿林氏嫂嫂因在佛堂纵火被罚跪祠堂,这焚心粉,倒和纵火的手段像得很。”
“苏晚竹!你血口喷人——”林氏正缩在廊下,闻言猛地直起腰。
她今日穿了件鸦青缎子衫,原本想借春宴挽回些颜面,此刻鬓发散了半缕,脸上脂粉被冷汗冲开,露出眼下青黑的淤痕,“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
“有无冤仇,回诏狱审审便知。”陆昭甩了甩袖中银链,两个锦衣卫立刻上前。
林氏的丫鬟小桃尖叫着去拉主子的手,却被绣春刀鞘轻轻一磕,踉跄着撞在朱漆柱上。
林氏的指甲抠进青砖缝里,染着丹蔻的甲尖崩裂出血,到底还是被架着拖走了。
周氏坐在主位上,腕间翡翠手钏早不知何时松了,硌得腕骨生疼。
她望着林氏扭曲的脸,忽然想起昨日苏晚竹站在绣楼里,指尖抚过窗棂上的裂痕:“夫人总说我是灾星,可灾星要反噬的时候,总得有人垫背。”
此刻垫背的是林氏,下一个会是谁?
周氏喉间发苦,端起茶盏时手一抖,泼湿了半幅裙角。
宴厅里的香风早散了,只剩烧焦的糊味缠着雕花木香。
苏怜月跌坐在软垫上,望着地上那截断簪——方才她慌乱拔簪时,金牡丹的花瓣撞在廊柱上,碎成几片躺在青石板间。
她伸手去捡,却被碎钻扎得指尖渗血。
“怎么会……”她望着指腹的血珠喃喃,“我明明让人把汗碱涂在她的簪子上,怎么反烧了我的?”
远处传来轿辇起行的声响。
苏晚竹踩着绣鞋上了苏家的马车,吴伯在车外撩起车帘,褶皱的眼角堆着笑:“姑娘今日可算出了口恶气。”
“不过是个开场罢了。”她倚着软枕,望着车外倒退的朱门,袖中那支苏怜月送的簪子还硌着掌心。
荒星五年,她早学会把敌人的刀攥在自己手里——昨日在绣楼,她趁苏怜月不注意,用指甲在簪子内侧刮了道痕,又在黑市换了支同样的,把汗碱和焚心粉掉了包。
“吴伯,回府后去库房取些炭盆。”她掀开车帘一角,晚风卷着玉兰香扑进来,“母亲的旧屋子该通通风了。”
吴伯的手在车辕上顿了顿。
他记得五年前小姐被驱逐那日,三夫人的首饰匣还锁在妆台上,铜锁生了锈,钥匙挂在小姐颈间的红绳上。
此刻听小姐提起,他喉头一热,应了声“是”,马鞭甩得脆响。
苏晚竹摸了摸颈间的红绳,隔着衣襟能触到钥匙的棱角。
那匣子她从未打开过——母亲临终前说“等你能保护自己时再看”,如今她在荒星学会了制毒、格斗、算计,该是时候了。
马车碾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响。
她望着车外渐暗的天色,眼尾的淡疤在暮色里若隐若现,像在期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