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伦敦公司的指令（2/2）

“那么，指挥官的人选？”一位董事问道。

芒迪爵士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选择了一位……嗯，足够果决，或许也有些急躁的绅士——约翰·韦德尔船长（CaptaiJohWeddell）。他在印度洋和东南亚有过经验，不缺乏勇气，也深知公司的需求。他明白，巨大的风险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回报。”

会议结束了。董事们鱼贯而出，脸上带着各种思虑。密封的命令被迅速送往位于伦敦东部的皇家码头区。

在那里，一艘装备精良的四桅盖伦帆船“独角兽号”（HMSUir）正做着最后的出航准备。与荷兰弗鲁特船的修长流畅不同，英国盖伦船显得更为厚重坚固，火力强大，强调抗揍和持续作战能力。船侧舷炮窗已经打开，露出一排排擦得锃亮的青铜炮口。水手们正在忙碌地搬运最后的给养：成桶的腌牛肉、啤酒、硬饼干，以及用于贸易的羊毛织物、铅锭、和来自美洲的毛皮。

约翰·韦德尔船长，一个身材高大、红脸膛、留着浓密胡须、眼神中带着不耐烦和野心的中年男子，在船长室里接到了来自利登霍尔街的密封命令。

他迅速拆开火漆，仔细阅读着上面的文字。随着阅读，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最终，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凶狠的笑容。

“直接贸易……展示决心……打破阻碍……很好，非常符合我的胃口。”他喃喃自语，将命令收起，“该死的葡萄牙佬和荷兰佬，在东方作威作福太久了。该让英格兰的狮子去尝尝东方的滋味了。”

他大步走上甲板，海风吹拂着他的络腮胡。他看着码头上忙碌的景象，看着“独角兽号”那威武的船身和强大的火炮，胸中充满了一种即将大干一场的豪情（或许称之为贪婪更合适）。他并不十分了解中国的复杂情况，也不在乎那些繁琐的外交礼仪。在他的观念里，世界的规则很简单——强大的海军和敢于冒险的精神，就能敲开任何市场的大门，就像德雷克当年做的那样。

“先生们！”他对着他的大副和几位军官喊道，“利登霍尔街的老爷们已经下了命令！我们要去给英格兰的旗帜，在东方插上新的位置！目标，日本和中国！让我们去告诉那些东方人，世界上最好的毛纺料和最勇敢的水手来自哪里！也让里斯本和阿姆斯特丹的阔佬们尝尝竞争的滋味！”

军官们发出了一阵夹杂着兴奋和期待的欢呼。对于他们来说，这意味着冒险、荣誉，以及可能的丰厚奖金。

1637年（明崇祯十年）初春，“独角兽号”在一艘较小护航舰的伴随下，升起东印度公司的旗帜（红白圣乔治十字与横纹结合的早期版本），缓缓驶离了伦敦码头，顺着泰晤士河向下游驶去，最终汇入浩瀚的大西洋。

韦德尔站在船尾楼，最后望了一眼阴云笼罩的伦敦。他并不知道，他此行将给远东本就复杂的局势带来怎样的冲击；他更不知道，自己将成为一场重大外交灾难和军事冲突的导火索。

不列颠的狮爪，经过漫长的蛰伏和窥视，终于第一次伸出，试探性地抓向那片富饶而封闭的东方海域。它来得最晚，看似实力最弱，却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混合着商业贪婪、清教信念和海上冒险精神的独特气质，注定要将这盘业正混乱的棋局，搅得更加风云激荡。

而远在澳门的安东尼奥总督，此时还尚未知晓，除了南方的荷兰巨鲨和东方的西班牙阴影之外，一股来自西方的新势力，正搭乘着强劲的西风，高速驶向他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