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永历绝境中的疯狂（1/2）
“敌袭！敌袭！”
“东门破了！快跑啊！”
“是雇佣军！那些洋鬼子反了！”
凄厉的锣声、惊恐的尖叫、绝望的呼喊瞬间响彻城头，整个东城防线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瞬间粉碎、崩溃。
守军完全失去了指挥，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有的试图抵抗，立刻被冲上城头的明军砍翻，更多的则是丢盔弃甲，向城内逃去。
爱德华的雇佣军冷眼旁观着这场屠杀，甚至调转炮口，对着城内试图组织反击的丁军队伍进行了几轮齐射，彻底粉碎了任何重整防线的可能。
与此同时，朱成功的水师陆战队也从珠江沿岸预设的登陆点蜂拥而上，如同锐利的尖刀，直插广州城内，与李来亨的人马遥相呼应，分割、包围仍在负隅顽抗的据点。
总督府内，丁魁楚被震天的喊杀声和炮声惊醒。
“怎么回事！哪里打炮？”他衣衫不整地冲出门，抓住一个连滚爬爬来的亲兵喝问。
“督……督帅！不好了！东门被爱德华那伙洋人打开了！李来亨和朱成功的军队已经杀进城里了！”
“什么？”
丁魁楚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些他寄予厚望、视为救命稻草的雇佣军，竟然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
“快！快备马！不，备车！一定要带上陛下，从西门走，去梧州！”他声嘶力竭地吼道，此刻什么宏图霸业、巨额财宝都顾不上了，保命才是第一要务。
丁魁楚带着手下冲向行宫，刚巧同朱由榔一行人撞上，只见永历皇帝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连龙袍都穿反了。
“陛……陛下，快走！北军杀进来了！”丁魁楚也顾不上礼仪，几乎是拖着朱由榔往外跑。
一行人仓皇冲出总督府，只见街上已乱成一团，溃兵、百姓哭喊着四散奔逃，明军的喊杀声从多个方向越来越近。丁魁楚的亲兵卫队拼死开路，护着丁魁楚和朱由榔登上了一辆匆忙准备的马车。
“快！去西门！快走！”丁魁楚疯狂地催促着车夫。
马车在混乱的街道上颠簸狂奔，朱由榔紧紧抓住车厢壁，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喃喃自语：“广州完了！”
丁魁楚则面如死灰，不时回头张望，生怕追兵赶到。他苦心搜刮的那两百箱金银财宝，绝大部分都来不及带走，只能忍痛遗弃在库房之中。
当他们好不容易冲到西门时，发现这里也陷入了混乱，逃难的车辆、人群挤作一团。
“让开！都给本督让开！陛下在此！”丁魁楚拔剑怒吼，亲兵们更是挥刀砍杀挡路之人，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冲出西门，头也不回地向西逃窜，其状狼狈至极，如同丧家之犬。
而此时天色已微明，晨曦驱散了最后的黑暗，也照亮了这座刚刚经历巨变的城池。
李来亨那面饱经战火的“平南将军”大旗，与朱成功崭新的“朱”字帅旗，相继在最高的城楼上升起，迎着初升的朝阳，猎猎招展。
此番突袭，可谓战果辉煌。
虽然首逆丁魁楚提前转移了其搜刮的巨额私财，但广州作为永历朝廷的“行在”，囤积着供应五万大军的物资，府库依旧充盈得惊人。
不久，郑彩便捧着初步清点的账册，面带喜色地前来禀报：
“国姓爷，李帅，初步估算，广州府库中存粮足有五十万石，足够我军数月之用！另有金银、铜钱、绸缎布匹等，折合白银不下百万两！武库之中，铠甲、刀矛、弓矢堆积如山......”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不过，俘虏确实是个大问题。城内投降的敌军士卒，初步点验，便有两万余人，如何处置，还需两位大帅定夺。”
李来亨闻言，爽朗一笑，对着朱成功拱手道：“‘国姓爷’真是好手段！区区几箱金子，便兵不血刃，买下了这偌大的广州城，这笔买卖，做得实在是划算至极！”
朱成功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语气中带着一丝对西方雇佣军的洞悉与不屑：“李帅过奖了。这些西夷藩鬼，最是现实不过，皆是见利忘义、欺软怕硬之徒。与之交往，唯有恩威并施，且‘威’更重于‘恩’。”
他走到城墙边，望向东南方向，继续说道：“其实，早在我大军进军广州之前，陛下便已洞悉全局，密令施琅率领四艘最新式的风帆战列舰，前往澳门进行‘友好访问’了。”
“陛下有旨，若这些佛郎机人识时务，便暂且相安无事；若他们不知好歹，胆敢继续支持朱由榔逆匪，我大明水师便武力夺回澳门，绝不容情！”
李来亨恍然大悟，抚掌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些洋鬼子为何如此‘配合’，看来还是陛下的坚船利炮更能让他们听懂道理！”
“只是……”
他眉头微蹙：“难道就让他们一直这样赖在澳门不成？”
朱成功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来亨：“李帅跟随陛下时日不短，难道还不清楚陛下的脾性！对于番邦外族，何曾有过心慈手软？”
“只是目前我们刚从红毛藩手中夺回了台湾，他们在巴达维亚的舰队依旧虎视眈眈；如今两广尚未平定，此时不宜树敌过多！放心吧，这澳门他们呆不久！”
幸亏丁魁楚狡兔三窟，提前规划了数条撤退路线，这才带着朱由榔一路不敢停歇，疯狂西逃。
当残兵败将们狼狈不堪地抵达距离梧州还有三十里的封开县时，人马已是强弩之末。
清点人数后，结果更是令人绝望。
原本护驾从广州杀出重围的一万多人马，沿途溃散、逃亡者十之七八，如今竟只剩下不足三千，且个个丢盔弃甲，面有菜色，或坐或躺，任凭军官如何呵斥，也无人愿意再向前挪动一步。
总兵杨大甫一脸愁容地来到丁魁楚面前，抱拳道：“丁首辅，非是末将不力，实是……实是麾下士卒多为广东子弟，一听要远离故土，退往广西，人心惶惶，皆不愿前行，沿途逃散者甚众，拦都拦不住啊！”
他偷眼看了看丁魁楚阴沉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如今军心已散，若再无银钱激励，只怕……只怕明日天亮，连这最后三千人也留不住了！还请首辅大人速速发放饷银，以安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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