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南征砺刃(1/2)
肇元仲冬江州寒,甲胄凝霜映江澜。
旌旗猎猎燃仇火,将士昂昂整征鞍。
巫医授术防瘴疠,工匠砺兵备械弹。
待得楼船乘风发,誓平林邑报君安。
公元240年,肇元四年的仲冬,寒意浸透了江州。长江水汽与峡间冷风交织,在码头万千将士的甲胄上凝成细密的霜珠,阳光洒下时,甲胄表面便泛起点点冷光,如同星子坠落凡尘。旌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赤色的“汉”字旗舒展如烈焰,墨色的“张”“魏”“费”字旗庄重肃穆,还有那面绘着狰狞兽形的“孟”字旗,带着南中彝部独有的野性,在灰蒙蒙的天际下翻卷,每一面旗帜都似压抑着怒火的巨兽,蓄势待发。
楼船高耸,甲板宽阔如平地,船舷两侧密布着弩箭窗口,隐约可见内部闪烁的兵器寒光。张绍按剑立于舰首,腰间佩剑是其父张飞遗留的佩剑改制而成的长剑,剑身泛着古朴的幽光。冰冷的江风拂过他年轻却已刻上沉稳线条的面庞,吹起他鬓边的发丝,那双继承自猛张飞的眼眸,此刻正锐利地扫视着下方如蚁群般有序登船的军队,目光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胸有成竹的坚定。他身旁,魏昌伤愈后的身躯挺得如标枪般笔直,左脸上那道从额角延伸至下颌的疤痕,在寒风中更显狰狞,他的手始终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锐利如即将扑食的苍鹰,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出鞘,斩杀来犯之敌。
费承则略显忙碌,他身着青色官服,袖口挽起,不断与身旁几位手持竹简的文吏核对手中厚厚的物资清单。“山地营第一队,弩箭三百五十副,箭矢七千支,是否清点完毕?”费承的声音清晰而沉稳,目光紧紧盯着清单上的字迹。一位文吏连忙躬身回道:“回费大人,已清点完毕,数目无误!”费承微微点头,又指向清单另一处:“彝部勇士的毒箭筒,共计两千个,每个内置毒箭二十支,是否逐一检查过毒性?”另一位文吏上前一步,恭敬地说:“大人放心,所有毒箭均由彝部巫医亲自查验,毒性浓烈,且箭筒密封完好,不会出现泄漏情况。”费承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核对下一项,确保每一石粮、每一捆箭、每一箱火药都准确无误,不容许有丝毫差错,因为他深知,后勤补给是大军征战的生命线,稍有疏忽,便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这是一支凝聚着帝国怒火与新锐力量的远征军。核心是万名山地营精锐,他们大多来自巴蜀与南中的险峻山区,那里崇山峻岭、丛林密布,恶劣的环境磨砺出他们强健的筋骨和坚韧的意志。这些将士们身材虽不如北地铁骑那般高大魁梧,却个个眼神悍厉,充满了爆发力。他们背负着精心打造的强弩,弩身由坚韧的桑木制成,弓弦是上好的牛筋,射程远且穿透力强;腰间挎着锋利的砍刀,刀刃经过多次淬火,寒光闪闪,既能劈开茂密的丛林,又能在近战中斩杀敌人。他们沉默地站着,队列整齐如松,周身散发着山林般的坚韧气息,仿佛无论遇到何种艰难险阻,都能顽强挺过。
紧随山地营之后的,是两千彝部勇士,由蛮王孟获之子孟虬统领。这些彝部勇士肤色黝黑,那是长期在阳光下暴晒的痕迹,他们大多赤足或踩着简陋的草鞋,脚掌粗糙坚硬,能轻松应对各种复杂地形。他们身上绘着神秘的部族纹饰,红色的图腾从脸颊延伸至胸膛,象征着力量与勇气。腰间的弯刀是他们的标志性武器,刀身弯曲,锋利无比,背上的毒箭筒则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箭筒里的毒箭涂抹着见血封喉的剧毒,一旦射中,绝无生还可能。他们是丛林的孩子,熟悉每一种植物的特性,能辨别每一种动物的踪迹,更是瘴疠之乡的生存专家,在常人难以忍受的湿热环境中,依旧能行动自如。
此外,还有三千交州本地子弟兵,在校尉刘敏的带领下沉默站立。他们身着与山地营相似的甲胄,却带着一股独特的南方气息。这些子弟兵大多生长在交州,熟悉这片南方土地的每一次呼吸,了解当地的气候、地形和民俗,甚至能听懂一些蛮夷的语言。他们将是大军最好的耳目和屏障,既能为大军指引方向,又能提前预警可能出现的危险。刘敏站在队伍前方,目光坚定地望着登船的方向,他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此次随军出征,不仅要为大军保驾护航,更要为家乡的百姓报仇雪恨。
这支远征军的使命,早已刻入每个人的骨髓:远征林邑,踏平狂酋范熊,用血与火洗刷日南郡守陈时被剥皮实草、二十三位汉商被象足踏碾的奇耻大辱!每一位将士都怀揣着满腔怒火,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们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只求能在战场上斩杀敌人,为死去的同胞报仇,扞卫大汉的尊严。
***
战前的江州大营并未沉寂多久。合练在刺骨的寒风中迅速展开,整个大营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练兵场,到处都是将士们训练的身影和呐喊声。校场上,孟虬正站在一片模拟丛林的区域前,他手持一根木棍,指着地面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藤蔓绊索,对围拢过来的山地营军官低吼道:“都看清楚了!这是我们彝部常用的‘地穿心’陷阱,只需要将藤蔓隐藏在落叶之下,上面再覆盖一层薄土,大象一旦踩上,藤蔓便会瞬间收紧,将大象的腿缠住,就算是体型庞大的象兵,腿也得断!”
说着,孟虬亲自演示起来。他先是指挥几名彝部勇士在陷阱后方不远处挖掘出几个浅坑,然后将“毒蝎雷”小心翼翼地放入坑中,再用茅草覆盖好,只留下一根细小的引信与藤蔓相连。“一旦象兵触发陷阱,藤蔓拉动引信,‘毒蝎雷’便会立刻引爆,里面的毒针四散飞溅,不仅能杀伤大象,还能对大象背上的蛮兵造成致命打击。”孟虬一边演示,一边详细讲解着。随后,他又让人牵来一头模拟大象的木兽,当木兽踩中藤蔓时,“毒蝎雷”瞬间引爆,毒针如暴雨般射出,深深扎入木兽体内,场面十分震撼。
紧接着,孟虬又向山地营军官们传授如何在巨象惊狂时以强弩狙杀其眼睛、腿等要害部位。“大象的眼睛是其最大的弱点,只要射中眼睛,大象便会因剧痛而失控,四处冲撞,反而会对敌军造成混乱;而大象的腿部关节处皮肤较薄,射中此处,能让大象失去行动能力。”孟虬一边说,一边让几名彝部勇士扮演象兵,骑着木兽冲向阵地,山地营军官们则按照孟虬的指导,手持强弩,瞄准木兽的眼睛和腿部射击,箭矢精准地命中目标,模拟象兵纷纷“坠落”。
在合练过程中,硝烟与弩矢呼啸间,汉军的正规战术与彝部的丛林战法开始艰难地融合。起初,双方将士因作战方式不同,难免会出现配合失误的情况。比如,山地营将士习惯排成整齐的队列作战,而彝部勇士则更擅长分散突袭,在一次模拟攻防演练中,山地营的队列因彝部勇士的突然穿插而出现混乱。但经过一次次的磨合与调整,双方将士逐渐找到了配合的节奏,山地营的严密阵型为彝部勇士提供了掩护,而彝部勇士的灵活突袭则能有效打乱敌军的部署,两种战法相辅相成,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战斗力。
校场的另一角,彝部巫医们正围坐在一群汉军士卒中间,他们手中捧着各种泥土和植物叶片,向汉军士卒传授辨识瘴气、毒沼的古老智慧。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巫医拿起一把浑黄带腥的晨露,对汉军士卒们严肃地说:“大家看好了!这种晨露浑黄带腥,是‘瘴母’凝结而成的,一旦吸入这种瘴气,轻则头痛呕吐,重则丧命!遇到这种情况,绝不能入林,必须尽快远离,寻找通风干燥的地方躲避。”老巫医一边说,一边将晨露倒入一个陶罐中,陶罐瞬间冒出一股黑色的烟雾,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让周围的汉军士卒无不心惊胆战。
随后,老巫医又拿起一片翠绿的植物叶子,叶子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这种叶子名为‘清瘴草’,它上面的露珠清澈甘甜,不仅无毒,还能驱散体内的瘴气。大家在丛林中行军时,若口渴难耐,可寻找这种植物,饮用它的露珠解渴。”老巫医将叶子递给身边的汉军士卒,士卒们小心翼翼地接过叶子,品尝着上面的露珠,果然感到一股清凉甘甜的气息在口中蔓延,十分舒适。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