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劝农腰牌(1/2)
“女灯夜读”的景象在东塘村悄然扎根,菜籽油灯的清香与书页翻动的声音,成为了工坊夜晚独特的韵律。妇人们眼中日益增长的光彩,比任何丰收的谷物都更让李青禾感到一种沉静的慰藉。然而,她也深知,一村一地的改变终究有限,那本《农政要略》中所载,那薯种银行所惠及,乃至那新式油灯所带来的清明,若能推而广之,方能真正泽被苍生。
她这“九品劝农女史”的职责,在她心中,从未局限于东塘一隅。
这一日,秋高气爽,县令再次亲临东塘村,此番却非为巡视,而是携来了一方来自京师的紫檀木盒。盒盖开启,内衬明黄软绸,其上静卧一物——一枚长约五寸、宽约两寸的乌木腰牌。木料沉实,色泽乌黑透亮,入手颇有分量。牌首雕有简洁的云纹,正中以端楷阳文深刻四字:“劝农女史”。背面,则是一行更小的铭文:“察访农情,遇事可直奏”。
县令神色肃穆,双手将木牌捧至李青禾面前:“李女史,此乃陛下特赐。见牌如见君命,持此牌,凡关乎农事利弊、民生疾苦,可越级直呈奏报,直达天听。此乃莫大恩荣,亦是千斤重担啊!”
御赐“劝农女史”乌木牌,可直奏农事。
李青禾深陷的眼窝里波澜微动,她伸出双手,郑重接过。乌木牌触手冰凉,那“直奏”二字,更是重若千钧。这不仅仅是一份荣誉,更是一道可以打破层层官僚壁垒的利器,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工坊众人围拢过来,看着那乌沉沉的御赐腰牌,皆是敬畏交加,纷纷道贺。周娘子更是喜形于色:“娘子!有了这牌子,以后谁再敢在农事上欺压百姓,或是哪个衙门推诿扯皮,您就可以直接上奏朝廷了!”
李青禾指腹摩挲着牌面上深刻的字痕,沉默片刻,却未如众人预料般将腰牌仔细收起,或作为身份象征佩戴身上。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众人,嘶哑的声音平静响起:
“此牌之重,在于‘直奏’之权,可通天地,达民情。然,我一人之耳目,能察几何?天下田亩之难,黎庶之苦,又岂是我一双脚、一双眼能看尽的?”
她顿了顿,持牌走向工坊旁那间已被辟为村学、夜校的屋舍。屋内,桌椅简陋,墙上还挂着那四面由官袍裁就的“肥、水、种、保”幡旗,以及一些农具图谱、作物标本。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李青禾寻来一根结实的麻绳,穿过乌木牌上端的穿孔,然后,她搬过一张凳子,站了上去,竟将这枚象征着皇权特许、可直奏农事的御赐腰牌,高高地、端正地悬挂在了村学堂正前方的墙壁之上!
乌木牌悬于素壁之上,那“劝农女史”四字与背后的“遇事可直奏”铭文,在从窗户透入的天光下,清晰无比。
“娘子!您这是……”周娘子惊呼,几乎要上前阻拦。将这御赐之物,如同寻常物件般悬挂于这村野学舍,未免太过……太过不敬!
李青禾从凳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面向闻讯赶来、越聚越多的村民与妇农会成员,指着墙上那枚乌木牌,嘶哑的声音提高了些许,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自今日起,此牌便悬于此地。非为我李青禾个人之荣,乃为东塘、为四方所有耕田者之公器!”
她目光炯炯,扫过一张张或惊讶、或茫然、或若有所思的面孔,一字一句,清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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