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劝农腰牌(2/2)
“往后,无论本村外乡,凡耕种之家,若遇官府加征无名赋税、胥吏敲诈勒索、豪强霸占水源田亩、或是推广新种新法遭遇阻挠,凡此种种,关乎农事,申诉无门者——”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斩钉截铁:
“皆可来此村学,取下此牌,持牌直入县衙,陈诉冤情!县衙见此牌,如见陛下关注农事之心,必得受理!若县令不理,或处置不公,持牌之人,便可依牌后铭文,将诉状直送京师!”
悬牌村学:“谁有农难,持牌入县衙。”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将这御赐的、可直奏天听的权力,如此公开地交给每一个可能蒙受冤屈的农人?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人群中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喧哗。有难以置信的,有激动万分的,也有惴惴不安的。
“这……这能行吗?咱们平头百姓,拿着这牌子去衙门?”
“李娘子这是把天大的权力交给了咱们啊!”
“要是……要是把牌子弄丢了,或者弄坏了,可怎么得了?”
李青禾听着众人的议论,神色不变,嘶哑道:“牌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此牌在此,便是告诉那些鱼肉乡里者,农家之事,上有天听!尔等持牌而去,非是依仗牌子本身,而是依仗牌后所代表的公道!牌子若有损毁,我来承担。但若因畏惧而不敢持牌,任由田亩被夺、生计被断,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她的话,如同定心丸,也如同冲锋号。许多人看着墙上那枚乌木牌,眼神逐渐从畏惧变成了坚定。那不再只是一块冰冷的木头,而是化作了可以握在手中的、能够对抗不公的武器与希望。
塘埂方向。秋阳透过窗棂,正好照亮了那枚悬挂在墙上的乌木腰牌。那个沉默如礁石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村学窗外。浑浊的目光……凝视着牌面上“劝农女史”与“直奏”的字样,又掠过屋内那些因这面悬挂的腰牌而心潮澎湃的农人面孔。
枯槁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了一下。一个低哑的、仿佛也承载了乌木沉实与民心滚烫的声响,缓缓地吐出:
“……劝——……”声音顿了顿,似在权衡这二字由虚名化为实权的转变。“…——农——…”“…——腰——…”下颌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对权力下放、民力崛起的深沉审度,向下一点。“…——牌——…”
“劝农腰牌——!!!”
声音落下。他身影融入窗外明朗的秋光与飞扬的尘土。学舍内,那枚乌木牌静静高悬,其存在本身——……已——……成——……为——……一——……道——……无——……声——……的——……警——……示——……与——……一——……座——……连——……接——……田——……野——……与——……庙——……堂——……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