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戒尺为诫(1/2)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三天,对苏墨珩而言,是在煎熬中与那本冰冷府规的搏斗。他几乎不眠不休,将所有条款反复诵读、默记,力求一字不差。那份属于世家公子的骄傲,此刻化作了不肯认输的执拗,他绝不能在第一道考验前就狼狈倒下。
对赫连桀,则是愤怒与屈辱交织的三天。他对着那册子咆哮过,将它掷于地上,却又在无人的深夜,借着微弱的灯光,如同辨认仇敌般死死盯着那些文字。生存的本能最终压过了暴烈的脾气,他记性不差,只是过程充满了自我厌恶的煎熬。
而对云舒,这三日是在病榻上昏沉度过的。那夜的罚跪几乎去了他半条命,高烧反复,噩梦连连。朦胧中,总有冰冷的手替他换药喂水,动作机械,毫无温情。无人告诉他还要不要再跪,这种悬而未决的恐惧,比病痛更折磨人。
第四日清晨,冰心堂再次敞开了它沉重的大门。
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滞。凌玄霜依旧端坐于案后,今日她穿了一身暗朱色的常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倦怠,却更添了几分不容亲近的威严。
秦姑姑侍立一旁,手中捧着一个狭长的紫檀木盒。
苏墨珩与赫连垂首躬身,立于堂下。苏墨珩尽力维持着镇定,袖中的手指却微微蜷缩。赫连桀下颌紧绷,目光盯着自己脚前的地面,仿佛要将那光洁的地砖看出一个洞来。
“府规,可都记下了?”凌玄霜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寂静的殿堂里,带着一种例行公事般的冷漠。
“回王爷,臣侍已记下。”苏墨珩率先开口,声音尽量平稳。
赫连桀沉默了一瞬,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硬邦邦的字:“……是。”
凌玄霜并未看他们,指尖随意地敲了敲桌面:“很好。那便开始吧。”
她没有给他们任何缓冲的余地,直接从最繁琐细碎的条款问起。
“本王惯用哪只手用茶?”“晨起盥洗,水温几何?”“殿内所燃何香?何时更换?”“觐见时,目光当落于何处?”
问题一个接一个,细密急促,如同冰冷的雨点砸落。苏墨珩对答如流,声音清晰,虽紧绷却未见错漏。赫连桀起初还能勉强跟上,答得简短生硬,却也无误。
凌玄霜的目光似乎永远落在不知名的虚空处,仿佛这场考校本身也无比乏味。
突然,她话锋一转,问了一个府规细则中并未明确记载,却隐含在无数条款精神里的问题:“若本王未有明示,而尔等心中有所求,当如何?”
苏墨珩怔了半秒,迅速反应过来,垂首道:“臣侍不敢有所求。一切但凭王爷心意。”
这个回答,谨慎而完美,完全符合“安守本分,不可妄求”的府规要义。
凌玄霜未置可否,目光倏地转向赫连桀:“你说。”
赫连桀被那突然扫来的冰冷视线钉住,脑子似乎空白了一瞬。他心中正因连日来的屈辱而憋闷,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他强压的情绪。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脱口而出:“……若有所求,自当…禀明王爷?”
话一出口,他便知坏了!府规的核心是“顺从”与“无我”,主动“禀明”本身,就是一种“妄求”和“打扰”!
殿堂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凌玄霜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她终于正眼看向赫连桀,那目光如同两把薄而利的冰刃,缓缓从他脸上刮过。
“哦?”她轻轻吐出一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致命的危险意味,“看来,赫连侧夫对本王的规矩,颇有自己的见解?”
赫连桀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压力让他脊背渗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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