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玉板戒心（2/2）

苏墨珩在远处看得掌心发麻，心惊肉跳，那玉板击肉的可怕声响让他遍体生寒，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手缩回袖中，攥得死紧。

凌玄霜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唯有在那玉板落下、赫连桀痛得浑身痉挛却不肯求饶时，眼底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审度。

终于，二十下打完。

赫连桀的右手无力地垂落，不住地颤抖，掌心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溅开小小的红点。他脸色惨白如纸，几乎虚脱，全靠意志力强撑着才没有瘫软下去。

凌玄霜这才缓步上前，微微俯身，用指尖轻轻抬起赫连桀冷汗淋漓的下颌。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可记住了？”她问，声音依旧平淡。

赫连桀涣散的目光艰难地对上她深不见底的眸子，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奴……记住了……”

凌玄霜松开手，取过秦姑姑递上的雪白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纤尘不染的手指。

“带下去，好生上药。”她淡淡吩咐，目光扫过那只惨不忍睹的手，“明日还要见你的族人，这副模样，平白让人误会本王苛待了你。”

她的话轻描淡写，仿佛那骇人的伤势只是为了维持体面而进行的一点必要修饰。

侍从上前搀扶起几乎无法站立的赫连桀。经过苏墨珩身边时，赫连桀抬起眼，那碧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痛苦、屈辱和一种被彻底碾碎后的死寂。

苏墨珩心中巨震，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凌玄霜的目光这时也落到了苏墨珩身上：“你也看到了？”

苏墨珩立刻躬身，声音微颤：“臣侍……看到了。”

“看在眼里，便记在心里。”凌玄霜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王府的规矩，容不得半分轻忽。下去吧。”

苏墨珩如蒙大赦，却又心情沉重地退下。那玉板击肉的可怕声音和赫连桀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已深深刻入他的脑海。

赫连桀被搀回听雪阁，剧痛和屈辱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四肢百骸。医官为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每一步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一个被派来打扫院落的陌生小侍，在低头擦拭廊柱时，极其快速地将一个揉得极小的纸团，塞进了他未受伤的左手手心。

赫连桀猛地一僵！

剧痛甚至都短暂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压下！他死死攥紧那纸团，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是警告？是试探？还是……那石子之后的又一次联系？

他靠在榻上，假装闭目忍痛，用身体挡住可能的视线，用颤抖的左手指尖，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展开了那团小得可怜的纸。

上面只有两个蝇头小字，墨迹潦草，仿佛仓促写就：

“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