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槐树下的旧账本(2/2)
账本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字条,济公小心翼翼抽出来,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小安五岁,会数到十了”。字迹已经模糊,却能看出笔锋里的温柔。
“小安就是那小少爷吧?”济公把字条递给老妇人,“您当家的是怕您担心,才没说破。他守着这账本,是守着对东家的承诺,也是守着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牵挂啊。”
老妇人捧着字条哭了又笑,笑了又哭:“这死老头子,藏得真深!我说他咋总对着账本发呆,原来是在想孩子……”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他走前还留了这个,说‘等小安长大了,给他’。”
布包里是个银长命锁,锁身上刻着“恒昌记”三个字,背面还有个小小的“安”字。济公掂了掂长命锁,笑道:“这锁是纯银的,够小安娶媳妇了!老人家,您知道小安现在在哪吗?”
老妇人摇了摇头:“后来城里乱了,他说把孩子托付给了一户姓赵的人家,就再也没见过了。”
“这好办!”济公把账本卷起来插在腰上,拿起长命锁晃了晃,“全城姓赵的不多,找个说书先生把这故事讲出去,保管小安能听到!”
广亮皱眉:“你又要去折腾说书先生?上次你把人家的醒木都抢了……”
“这次不抢醒木,”济公眨眨眼,“我给他唱段莲花落,保管比说书还热闹!”
当天下午,城隍庙前的空地上就围满了人。济公站在石台上,手里敲着个破碗当乐器,唱得有模有样:“说当年,中元节,当铺着火烟冲天,伙计舍命把账捡,还救个娃娃在里面……”
唱到“每月送米又送棉,账本记着小心愿”时,人群里突然挤出个中年男人,穿着体面的绸缎长衫,眼眶通红地喊:“是王伯!那是王伯的声音!”
男人冲到台前,从怀里掏出个同样的银锁——锁身上刻着“安”字,背面是半朵莲花。“这是王伯送我的!他说我爹娘没了,他就是我爹!”男人泣不成声,“我找了他三十年,总以为他不在了……”
老妇人看着那半朵莲花锁,突然想起当家的走前说的话:“小安的锁,我刻了半朵莲,等他找到亲人,拼成对就圆满了。”她颤抖着拿出怀里的锁,两个锁一合,正好拼成一朵完整的莲花。
“娘!”中年男人“扑通”跪下,给老妇人磕了三个响头,“王伯走了,您就是我亲娘!”
济公看得高兴,敲着破碗唱得更欢:“锁对莲,人团圆,账本里的心事终得圆……”
广亮站在人群外,看着抱在一起的老少二人,又看了看台上疯疯癫癫的济公,无奈地摇摇头,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他刚买的桂花糕——知道济公唱完肯定要抢着吃。
夕阳把城隍庙的影子拉得很长,济公的莲花落混着众人的笑声飘得很远,石台上的旧账本在风里轻轻翻页,像是在为这迟到三十年的团圆鼓掌。大黄狗叼着济公扔的骨头,趴在老槐树下摇尾巴,觉得今天的日子,比往日更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