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少爷（1/2）

“这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女，年纪与你相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算名门贵女中的典范。”

京城中名门贵女不少，但家世背景蒸蒸日上的却屈指可数，吏部尚书嫡女当属其一，只因吏部尚书庄肃深受九千岁常顺德器重，自从前太子病逝，庄肃凭借为九千岁铲除异己，成为九千岁的左膀右臂，短短一年已从知府爬到尚书位置，未来更进一步也并非不可。

二世祖们平日里瞧着不堪重任，可哪个不是耳濡目染，父母的筹谋算计哪怕学些皮毛，那都是寒门子女终其一生也难以企及的。王芳云才说一句，裴茂已经明白母亲的安排。

庄家书香门第，世代簪缨，即便不尽是一品大员，却也是朝中重臣，这样家族教导出来的嫡女，是那些新起之秀拍马也赶不上的，更何况几代经营，庄家在朝中京中的关系盘根错节，能提供的助力也非一般官宦能比。

裴茂没有理由拒绝，甚至连那幅小像都没看仔细便同意了，只眼里似凝了冰，“既然母亲觉得合适，那就娶回家摆着，儿子先回了。”

王芳云欣慰于儿子在大事上没犯糊涂，但也明白儿子这是‘委曲求全’，又憋火待泄，于是也不再阻拦，由着他离开。

裴茂离开梧桐院，脚步一转，正欲再出府寻欢作乐，忽地听见后院下人房方向传来一串清凌凌的笑声，那笑声不含任何杂质，直白张扬，撞碎了深宅内院的沉闷。

“接着！”

少女清甜的嗓音带着雀跃，靛青色厚实的旧袄子裹在身上也不显笨重，反而如同一株顽强开在冬日的野草，随风摇摆。脚尖儿灵巧地一勾，扎着红绸的毽子便在空中画出一道朱红弧线，红绸擦过树梢，一点残雪纷纷落下。少女仰头，细碎的雪沫粘在颤动的长睫上，忽闪如宝石。

对面的小丫头提着裙子又一踢，“青芜姐姐，左边！左边！”

少女侧耳听着，毽子破风而来，恰落向少女肩后。她不慌不忙反踢一记，毽子又稳稳飞向半空，少女紧接着旋身，双臂展开，反弓细腰，似雀鸟振翅，精准的将毽子踢回去。

裴茂驻足廊下，被院子里鲜活的身影擢住目光。他见惯了勾栏里腰肢款摆的媚，瓦舍中琵琶半遮的娇，何曾见过雪地里这般毫无章法的生机。

那丫头穿得土里土气，未施粉黛，甚至发辨都散了，几缕青丝黏在汗津津的腮边，虽与高门大院格格不入，却自有一股子活泛劲儿，倒比那些刻意拿腔拿调的多些真实可爱。

“高点儿！再高些！”

少女笑着指挥，但目光却没有焦距，虚虚落在天边。裴茂正疑惑，少女早已踢得忘情，足尖儿猛地发力，毽子嗖地射出，如离弦的箭，掠过老梅枝桠，竟直直朝着回廊飞击而去。

七八枚铜钱为底的毽子，不偏不倚砸进裴茂半敞的狐裘里，虽冬日里衣衫厚实，无甚痛意，但到底是冒犯了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笑声戛然而止，最小的那个丫头吓得白了脸，哆嗦着跪下。靛青袄子的少女僵在原地，一双眼茫然无知，却似察觉到危险，也跟着跪了下去，只是跪的方向不大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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