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收回故土(2/2)
“丞相所言极是。”关兴应道,随即想起一事,补充道:“陛下,丞相。儿臣巡视至长沙时,特意拜访了已故神医张机之故居及墓冢,代为祭扫。长沙士民闻之,感念陛下仁德,多有称颂。”张仲景乃长沙名士,所着《伤寒杂病论》泽被后世,在荆楚之地威望极高。关兴此举,无疑极大地争取了当地士族和百姓的民心。
刘备闻言,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安国此心甚细!张公济世活人,乃国士也。传旨,追赠张机爵位,着长沙郡守修缮其故居墓园,四时祭祀!此等仁心仁术,当为天下医者楷模!”这道旨意,更是将刘备集团“仁义”的旗帜牢牢插在了荆南大地上。
就在荆南四郡在关兴的治理下渐露复苏生机之时,遥远的濡须口战场,也终于分出了暂时的胜负。
濡须坞的残垣断壁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血色的影子。坞墙的缺口处堆积着双方士兵的尸体,几乎与残破的墙垛齐平。江面上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船板、焦黑的帆索和肿胀的尸体,在浑浊的江水中载沉载浮。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孙权站在“飞云”号残破的船楼上,金甲上布满了刀痕箭孔,沾满了血污。他望着眼前这片惨绝人寰的景象,胸口如同压着千斤巨石。徐盛在最后时刻,率领亲卫死守坞堡核心,身被数十创,力竭战死。朱桓重伤……江东将士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濡须水道。
“陛下!魏军……魏军退兵了!”一名满脸烟灰的将领踉跄着跑来禀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
孙权猛地抬头,顺着将领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魏军庞大的船队正在缓缓后撤,陆上的步骑也开始拔营。曹丕的龙旗在魏军阵中清晰可见,似乎正随着退兵的浪潮缓缓北移。魏军并非溃败,更像是达成了某种战略目标后的有序撤离。
“为何退兵?”孙权声音沙哑地问,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疑虑和沉重。他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才堪堪守住这残破的门户。
“据抓到的魏军俘虏零散口供,”将领喘息着回答,“似是……似是荆州那边,陆逊大都督已然成功退守柴桑,蜀军并未能扩大战果。且魏军久攻濡须不下,损耗亦巨,加之……加之其国内或有变故?”
孙权沉默了。他望向西方,那是荆州的方向,也是陆逊和十万江东精锐浴血归来的方向。陆逊退了回来,这意味着刘备未能如愿全歼他的主力,江东的元气尚存。但同样意味着,他图谋荆州的计划彻底破产,十万精锐损兵折将,空耗钱粮,更引得曹丕趁虚而入,差点覆灭了江东根基!而刘备,不仅毫发无损,反而趁此机会,一举夺回了荆南四郡!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被愚弄的愤怒涌上心头,几乎让他窒息。他猛地一拳砸在残破的船舷上,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也浑然不觉。
“刘备……曹丕……”孙权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好一个‘鹬蚌相争’!好一个‘假道伐虢’!孤……孤誓报此仇!”
夕阳如血,映照着孙权因愤怒和屈辱而扭曲的面容。濡须口的江水呜咽着,仿佛在为无数逝去的生命悲歌,也预示着这场由曹刘联手设下的惊天骗局所引发的仇恨与战火,远未到平息之时。荆南的收复,濡须的惨胜,都只是新一轮更大风暴来临前的短暂间隙。魏、蜀、吴三方的命运巨轮,在公元225年这个血色的夏天,再次被推向了更加叵测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