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绣坊筹谋连旧谊,边急催归忆前尘(2/2)
沈修点头,又转身对林砚说:“我去镇北王府看看,你在家跟张掌柜好好谋划绣坊的事。青州商队被劫的事,我已让刑部的下属去查,有消息会立刻派人来报。对了,陆大人当年在京城受困,全靠清沅编的那只草老虎传地图,你让清沅再编一个,让陆大人带在身边——镇北风沙大,气候也干燥,他自小在南方长大,怕是不习惯,看到草老虎,也能想起些云溪的暖心事。”
林砚心里一暖,连忙点头:“我这就去找稻草。”清沅听说要给陆景渊编草老虎,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拉着林砚的手就往杂物间走:“娘,我来编!我还记得当年怎么编的——要先把稻草在温水里泡软,再折出老虎的身子,尾巴要留长些,能晃来晃去的,这次我还要给老虎编个云纹披风,用红绳系在脖子上,这样陆大人在镇北就能看到云溪的花纹了!”她拉着林砚找到晒干的稻草,又翻出上次绣东西剩下的红绳,指尖熟练地将稻草折成老虎的形状,又仔细调整耳朵的角度,连老虎的眼睛都用黑丝线绣了出来,比当年那个更精致了些。
沈修拿着草老虎,快步往镇北王府去。王府的正厅里,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廊下的灯笼还没摘下,光线昏暗,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药味。镇北王夫人坐在铺着软垫的梨花木椅上,手里攥着的帕子已经被眼泪打湿,眼眶通红,连鬓边的银簪都歪了,却没心思整理。陆景渊穿着一身玄色铠甲,甲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他正跪在地上给母亲磕了个头,声音低沉却坚定:“娘,您放心,儿子定能把父亲照顾好,守住镇北的疆土。您在京城待着,这里有沈大人和沈夫人照拂,比镇北安全,等儿子平定了边境,就回来接您回镇北。”
老夫人伸手扶起他,指尖触到冰凉的甲片,眼泪又掉了下来,滴在甲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渊儿,你在外要好好吃饭,别像当年藏地图那样提心吊胆,夜里要是冷了就多添件衣服,你父亲要是知道你受委屈,该心疼了。”
沈修走进来时,正好听到这话,他放缓脚步,将草老虎递到陆景渊面前:“景渊,这是清沅给你编的,跟当年那个一样,里面还塞了点云溪的干蓝草,能驱蚊虫,镇北湿气重,或许能用得上。”陆景渊接过草老虎,指尖轻轻抚过稻草的纹路,粗糙的质感却让他想起云溪的日子——那年他收到草老虎,拆开看到地图时,心里的激动至今还记得。他眼眶微微发红,声音带着点沙哑:“替我谢谢清沅,这只草老虎,我会一直带在身边。”他把草老虎小心地放进铠甲内侧的口袋里,又拍了拍沈修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托付:“沈大人,京城的事就拜托你了——三皇子的余党还没清干净,刘忠肯定没说实话,你多留意些;还有我娘,她身子弱,经不起折腾,要是有什么事,你多照拂着点。对了,李嵩的余党说不定还在暗中活动,你查案时也得防着些,别中了他们的圈套。”
“放心,”沈修拍了拍他的胳膊,目光坚定,“老夫人这边有我,你在边境安心打仗。要是需要粮草或援兵,立刻传信回来,我会想办法跟兵部协调,绝不会让你在前线受困。”
陆景渊点头,又跟老夫人叮嘱了几句,才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修,举起手里的缰绳,声音里带着几分爽朗,驱散了几分沉重:“沈大人!等我从镇北回来,咱们再喝一杯——到时候,我要带着镇北最好的烈酒,跟你不醉不归!”
马蹄声渐渐远去,从清脆到模糊,最后消失在街角。沈修陪着老夫人坐了会儿,又让人去请太医院的院判来给老夫人诊脉——老夫人刚才哭得多了,怕是伤了身子,还叮嘱丫鬟炖些银耳莲子羹来,才起身回府。
刚走到林府院门口,就见张掌柜正拿着纸笔在石桌上画绣坊的布局,林砚和清沅凑在一旁,指尖点着纸上的线条,小声讨论着。清沅最先看到沈修,立刻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用来画草稿的石笔,石粉沾在她的指尖:“爹!陆大人喜欢那只草老虎吗?他有没有说要带在身边?”
沈修蹲下身,笑着接过清沅手里的石笔,又摸了摸她的头:“喜欢,他说要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跟当年那个草老虎一样,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还说要谢谢你呢。”他起身走到石桌前,看着纸上的布局——中间是展示云锦的柜台,张掌柜特意画了个弧形,说这样客人挑布料时,不用绕着走,更方便;两边是绣娘的工作台,每张桌子旁都留了放绣绷的位置,还画了小柜子,用来放丝线和剪刀;靠窗的位置单独留了张桌子,上面画着个小砚台和颜料碟,是给清沅画花样的;角落里还隔了个小间,写着“样本库”,是放云溪织锦样本的地方,张掌柜还特意标注了“要通风”,怕料子受潮。
张掌柜指着图纸,语气里满是期待:“沈大人,咱们云溪的织锦手艺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针脚细,颜色正,再加上清沅小姐的花样——她画的那些草木,带着股活气,肯定能吸引人。咱们再雇几个从云溪来的绣娘,她们绣惯了云溪的花纹,手法更熟练,不会糟蹋了好料子。青州的商队被劫后,咱们暂时改道走运河,虽然慢些,但水路安全,船上还能放更多料子,等青州的乱子平了,再把商道打通,到时候咱们的绣坊就能把货卖到青州去,甚至更远的江南!”
沈修点头,指尖点在图纸上的“样本库”位置,又补充道:“样本库旁边可以再隔个小间,做‘试绣间’,客人选了花样和料子,能立刻看到绣出来的小样,更放心。另外,清沅画的花纹有云溪的灵气,正好能吸引京城的贵女——她们平日里见惯了繁复的龙凤、缠枝纹,反而会喜欢这种带着山野气息的设计,咱们可以先做些帕子、荷包当样品,送到各家府里去,打开销路。”
他顿了顿,想起方才在刑部审副将的细节,脸色沉了几分,声音也比之前凝重:“对了,刚才在刑部,那副将熬不住刑,终于招了——三皇子在青州的秘密据点,藏的不只是贪腐的赃银,还有不少私藏的兵器。更可疑的是,他招认劫商队的流寇里,有几个领头的,口音和身手都不像是寻常山贼,倒像是受过训练的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