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堆肥启航（2/2）

材料很快见底，浅坑也被填满了大半。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水分。

水是生命，也是催化这一切腐烂转化的媒介。

皮囊里仅剩的清水是救命的东西，绝不能浪费在这里。她的目光投向自己。

没有丝毫犹豫。她挪到坑边，费力地解开那条破烂不堪的裤带，蹲下身。微温的、带着她体内最后一丝热度和废料的尿液，淅淅沥沥地洒落在刚刚铺好的堆肥料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迅速被干燥的材料吸收，只在表面留下深色的、不规则的水渍。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更加复杂浓烈的气味。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旁边挖出的沙土薄薄地覆盖在最上层，稍微压实，以减少水分蒸发和气味散逸。

做完这一切，她彻底脱力，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坑边，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一个简陋到极致、小到可怜的堆肥坑，完成了。它静静地躺在歪脖子柳下，毫不起眼，甚至有些滑稽和悲凉。

没有人知道这堆污秽之下正在或者即将发生怎样的变化。是成功转化为黝黑的肥土，还是仅仅彻底烂成一滩臭泥？

赵小满也不知道。她只是依据那点复苏的知识碎片，执行了一场绝望的赌博。

她仰面躺着，望着灰白色的天空，胸膛剧烈起伏。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尖叫抗议，但一种奇异的、微弱的满足感，却暂时压过了痛苦和饥饿。

她做了她能想到的一切。

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交给这片残酷的土地，交给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微生物。

寒风卷过，将堆肥坑散发出的微弱气息吹散开来。

而在那新覆的土层之下，无数看不见的、微小的生命，或许已经被这点水分和有机物唤醒，开始了它们缓慢而伟大的分解工作。

一只瘦小的蚂蚁，循着气味，困惑地在新堆的土包上徘徊了一阵，最终失去了兴趣，快速爬开了。